书城文化商鉴:中国各地商人的性格与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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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安徽商人(1)

温文尔雅,亦贾亦儒

自古云:“无徽不成镇,无徽不成商。”众所用知,徽商是中国古代大商帮之一。中国商人喜欢把自己称为儒商,而“儒商”这一名称则始于徽商。一直以来,微商不是一个单纯的以营利为目的的商业集团,他们与文化有着不解之缘,从而形成了以商养文,以文传家这个商业集团的独特风格,形成了儒贾之间的良性循环。在中国这个以儒为尊的国度里,研究中国商人,就离不开对微商的研究。

1.无徽不成镇,无徽不成商

在自强不息精神激励下,一部分安徽商人白手起家,建立了自己的事业。而更多的小商人,因不断开拓进取,由弱变强,丰富了徽商实力,使徽商成为能与晋商抗衡的大商帮。

在近一个时期地域文化的傲慢与偏见中,人们提出过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湖南人?因为湖南人给人了不起的感觉。在讨论商人的时候,我们也有一个质问:为什么是徽商?

自古云:“无徽不成镇,无徽不成商。”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提到的惟一一位中国人竟是安徽商人。斜阳残照徽州梦。二三百年前的明清时期,中国商界出现了一支商帮,纵横称雄商界三百年。堂堂扬州居然也是徽商的“殖民地”。徽商与晋商,史称南北两大商帮,并驾齐驱。“前古不修,生在徽州,十二三岁,往外一丢”,徽州人发财的命大抵是今世“修来”。

徽商指的是明清时期,徽州休、歙等县的弃农从商者。徽商起源于东晋,发展于唐宋,鼎盛于明中叶至清中叶。因为在历史上,徽州索有“七山一水一分田,一分道路为田园”的说法。由于地狭人稠,本地每年生产的粮食仅能维持三个月左右的口粮。所以,徽州人颇像希罗多德笔下的希腊民族,“一生下来就是由贫穷哺育的”。为了弥补生存条件的缺陷,他们不得不向外拓展,就这样,大批的徽州人怀揣几两碎银,夹着《士商要览》、《天下路程图引》,呼朋引伴地外出经商。

一开始,徽商经营的行业,只限于安徽的“文房四宝”和漆、木、茶等土特产。后来,经营的行业种类逐渐增多。加上在生意场上,徽州人生性俭朴,吃苦耐劳,又善于经营,所以“徽州算盘”的名气蜚声远近。各地的盐业、典当、木材、粮食、茶叶和海外贸易等许多行业,都被徽州人所垄断。明散文家归有光云:新安大家“以畜贾游在四方,椅顿之盐,鸟保之言,竹木之饶,珠玑、犀象、玳瑁、果布之根据州俗例,下至卖浆贩脂之业”。当时两准盐场是全国最大的盐场,徽商在两淮经营盐业特别活跃。歙人汪显“以盐美居”成了两淮富商,休宁吴幼符也是“业盐荚,家益起”。就这样,徽商“以经营盐业为中心,雄飞中国商界”。直至获“寓接江南”之美誉。他们居住的别墅,连皇帝乾隆看了都眼馋。

徽州人什么买卖都做,惟有两样东西最为忌讳:一是茴香,二是萝卜干。因为“茴香”谐音“回乡”,“萝卜”谐音“落泊”。有谚道:“徽州商人心里慌,怕卖茴香萝卜干。”

在那个“重本轻末”的年代,徽商可以说是独树一帜,像西方早期的资本家一样,到处开创,到处淘金。沿江区域向有“无徽不成镇”之谚。

有人把现在的扬州看为徽商的“殖民地”,“徽人地扬州最早。故扬州之盛,实徽商开之,扬盖徽商殖民地也”。

明清时期,由于社会生产力发展,商品流通范围不断扩大,商人也开始活跃,出现了诸如晋商、徽商、陕商、闽商、吴越、粤商等商人集团。其中以徽商和晋商资金最为雄厚,形成南北两帮商人并驾齐驱,称雄商界的局面,正如明人云:“富室之称雄者,江南则推新安,江北则推山右。”

随着商、世的蓬勃发展,徽商的资财也相应增长,最多以千万计,次亦有数百万,故有“徽商富接江南”之称。徽商按资财可分为三等级:百万者为上贾,二三十万以上为中贾,二三万者为下贾。有资财十二万左右的,还只能数为三等,可见徽商之富有。比如说,在明清徽州的一府六县中,黔县是个山陬水滨的荒僻小县,经商意识迟至清初方蔚然成风,但却出过江南六大豪富之一的胡贯三。据说,胡贯三是西递胡氏二十世祖,他曾在长江中下游一带的各大商埠中经营了几十家典当铺和钱庄,资产折合白银数百万两,聚族而居的西递村正是因胡贯三的原因而臻于极盛。

“苦志经营”、“艰难起家”、“自强不息”往往是每位成功商人的必经之路。从史料记载来看,大多数徽商之所以成就大业,与他们在逆境中奋起,愈挫愈坚、百折不回、勇往直前的精神是分不开的。

随着徽州商帮逐渐成为明清商界一支劲旅,徽州从商人员也越来越多。作为商帮优良传统之一的拼搏精神,也进一步发扬光大。他们不仅与自然界的恶劣环境顽强斗争,而且同商场的惊涛骇浪进行拼搏,涌现了一批在逆境中崛起的商界巨贾。

清代嘉庆年间著名的徽州盐商鲍直润,经营盐业之初一再失利。一时,经营活动可称是“举步维艰”。但鲍并未气馁,将家中田产悉数典押,筹得资金谋得江山引地。家中人直劝鲍直润:“经营盐业一败再败,千万不能再将家产全部押上了。”鲍直润道:“今江山口岸,众商星散,势将食淡。所谓人弃我取,譬如逐鹿,他人角之,我倍其后,时不可失,吾意决矣。”于是鲍氏率兄弟奔波各地,经营盐业,终有大成。类似上述鲍直润等人的拼搏事例,在明清徽州商人中绝非罕见。

在自强不息精神的激励下,一部分人白手起家,建立了自己的事业。而更多的小商人,因不断开拓进取,其经济实力则逐渐由弱变强,最终增强了徽州商帮的整体实力,使之成为商界中能够与晋商相抗衡的大商帮。譬如,明代成化、弘治年间歙商江才就是一个例子。江才3岁丧父,家道中落,无以为生,后江氏兄弟在杭州开了一家小铺子,出售盐米杂物。这时的江氏兄弟充其量也只是小商小贩而已。不过,江才的进取心始终未泯。在积聚了少量资本后,江才远游清齐梁宋之间,贩运商品,牟取厚利,资本愈积愈多。40岁时,江才便成为腰缠万贯的“大贾”了。

其实,在徽商辉煌的背后却晦藏着一部部辛酸的创业史。历史上,徽州各地有的是望夫楼,有的是女祠,却绝不会有临街的绣楼。丈夫结婚不满期年,便外出经营,一走便是数十载。妇人则独守空房,朝暮思念。绩溪人胡适先生曾回忆说,徽州当地有“一世夫妻三年半”的俗谚,说的就是这种情形。迄至今日,在昔称“程朱故里”的徽州大地上,依然矗立着许多错落有致的大小贞节牌坊,历经数百年的凄风苦雨,似乎仍在无声地诉说着很久以前思妇的寂寞与辛酸。

凭借这种拼搏精神,徽州商人走出了小山村,克服了资金困乏、人地生疏等诸多困难,发展成为明清商界首屈一指的商人集团。

正是在这种精神的激励下,徽州商帮中不少曾经是受雇于人的小学徒,最后发展为拥有独立资产的大商人。

2.贾而好儒,亦贾亦儒——徽商的儒商特色

重儒而不轻贾,贾儒并重,以义为利。有如此深厚的文化底蕴做基础,徽商内部凝聚力惊人,这就是徽商能成为十大商帮之首的重要原因。

众所周知,徽商是中国古代大商帮之一,一直以来,徽商不是一个单纯的以经商营利为惟一目的的商业集团,他们与文化有着不解之缘,从而形成了这个商业集团的独特风格,由于他们是亦商亦文之辈,素有儒商的美称。是徽商将儒家的精神融入到经营管理之中,并形成儒商精神。

明代著名学者,徽州人汪道昆就曾指出:“夫贾为厚利,儒为名高。夫人毕事儒不效,则弛儒而张贾,既侧身飨其利矣,及为子孙计,宁弛贾而张儒。一弛一张,迭相为用。”这就是说,做生意是为了牟取巨额利润,读书则是为了追求功名。读书博不到功名,就应当“下海”。赚了一笔钱后,为了子孙后代考虑,就应当让他们读书。

以商养文,以文传家,形成了儒贾之间的良性循环。“贾而好儒,亦贾亦儒”是对徽商的经典概括。历史上徽商中精通儒学、擅长诗词文学者不乏其人。他们中间有些是早年习儒,以后走上经商道路的;有些则是亦贾亦儒,在经商的同时,爱好文化和儒术,形成了他们“贾而好懦”的特点。

自汉以下,儒士、儒臣、儒牛、儒史、儒吏、儒将、儒相、儒医等概念相继出现,这些概念不仅标明身份,而且不无炫耀的意味。这里面,惟独儒商的概念出现最晚,这其中的原因,最主要的是儒家学说的影响。儒学是重农抑商的,孔子就很看不起商人,认为商人“见利忘义”与小人无异。统治者受此影响,也认为“足食之本在农”、“以劝农为职”,不把商业看作为发展经济的重要途径。在这种意识形态下,商人的社会地位一直极为低下。

商人把自己称为儒商,无疑有抬高自己地位的意思。儒商从徽商开始,这不是一个偶然现象,其原因是理学大师朱熹为徽人好儒打下了坚实的文化基础。

朱熹理学对徽州政治、经济、学术、文化产生了极大的影响,甚至影响到徽州人的一举一动。徽州人认为:“我新安为朱子桑梓之邦,则宜读朱子之书,服朱子之教,秉朱子之礼,以邹鲁之风自持,而以朱子之风传子若孙也。”

徽州人不仅读朱子之书,还世代敬奉朱子,无论为官、为商、为农多依朱子家训为行为准则,数百年来,徽州文风炽盛,名家辈出,风俗淳厚。

历史上的安徽文化可谓群芳竞秀,光彩夺目。

建安文学是中国文学史上一个群星灿烂的盛世景观。而建安文学的始作俑者乃是安徽人。

到了清朝中叶,安徽文坛上又出现了一个历时200多年,影响深远的文学流派——桐城派。

许多徽商把志趣集中在藏书、著述及与学者文人的交游方面。歙县大商人鲍廷博,平日购书以养志,终成大藏书家,因进献图书而受宠于乾隆、嘉庆两朝。名闻当时,他获举人头衔时,已年逾八旬,史书还记载说:“他每遇人访问古籍,凡某书美恶所在,意旨所在,见于某代某家目录,经几家收藏,几次钞刊,真伪如何,校误如何,莫不矢口而出,问难无竭。”珠算大师程大位兼商入学者于一身。他一生经商,邀游吴楚,醉心珠算,著有《算法统宗》、《算法纂要》,流传海外。在日本很受尊重的盐商程晋芳,购书5万卷,“招致方闻饱学之士。与其讨论,延接江淮老宿,赋诗宴饮无虚日”。当时徽商之住所,所见极多的是“冰梅图”——许多半片梅花落在一方方冰上的图案,其图除令人叹为观止外,它还寓意着“梅花香自苦寒来”,严冬将尽,读书人“十年寒窗”,终于金榜题名,一鸣惊人。这种“十户之村,无废诵读”乃是毫不夸张的说法。此外,徽商不惜重金办教育,创书院,因而徽州地区文化发达,人才辈出,致使汤显祖发出“一出痴绝处,无梦到徽州”之感叹。

一般而言,徽州商人是在科举失意后走上经商之路的,他们赚了钱后,非常重视文化教育事业。为了办好教育,他们有的捐田地给府学县学,有的创办书院、私塾、义学,招揽子弟,教授儒学。

乾隆年间,徽商对徽州最大书院“紫阳书院”先后捐银达26200两,在徽商最盛时期,徽州的书院有54所之多,村学、社学、私塾更为普遍,曾经形成了“十户之村不废诵读”的风气。

蝥源人李大祈,早年学习诗文,后弃儒就贾,经营盐业,往返于淮、扬、荆、楚之间,腰包日渐隆起。可是,他每每想起少年学业未成,不免失落,于是掏钱办私塾,延请名师教读,自己也每日督促,直至公子中举,才算了却心事。

在安徽,像李大祈这样的人,在徽商中实在太多。在徽州当地,“连科三殿堂撰,十里四翰林”,“一门九进士,六部四尚书”之类故事,多得不胜枚举。

徽商好儒还表现在自觉地用儒家思想来约束自己,规范自己的商业行为,所以,徽商都显得彬彬有礼,举止文雅,有仁有义,其具体表现如下:

(1)讲求义利之道,见利思义,不义之财不取。儒学并不武断地反对取利,但它的基本态度是义大于利。孔子要求人们“见利思义”,有必要的时候“台生取义”。他说:“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朱熹说:“不以其道得之,谓不当得而得之。然于富贵则不处。于贫贱则不去。君子之审寓贵而安贫贱也如此。”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是儒家对商业的基本态度。徽商就抱着这种态度来经商的。

《婺源县志》记载了一个故事:曾有一个广东商人要将一箱珠宝与三箱海产运到北方去,走陆路的时候,他雇了两个挑夫,一路上,他跟两个挑夫有说有笑,殊不知,挑夫打起了他的主意,想谋取他的钱财。一天夜里,夜宿山间客栈。半夜,广东商人起来夜尿,听到隔壁挑夫细语,他凑到窗台下静听,听得挑夫正在小声地商量如何谋取他的钱财。一会儿,他们就商量出了作案的方案:先到衙门去报官,说广东商人的货没有征税,广东商人听到风声后,一定会逃命而去,然后,他们就将那三箱海产送到衙门里去,让官府没收那箱珠宝就对半分开。如果官府不理会,那么就继续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去。将商人一刀结果,然后绑一块大石头,扔到河里去。

二个挑夫的话惊得广东商人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天,广东商人硬着头皮上路,心中虽然忐忑不安,但还是与他们谈笑风生,以免露出破绽,招来不测之祸。

来到婺源县城,路过一家客栈时,客栈老板见到广东商人打招呼说:“客官,住宿吗?”

广东商人灵机一动,何不先将货物存在他这里,来一个金蝉脱壳,从长计议。但是,当下他也不答话,径直往前走。

走到另外一条街的时候,广东商人见有一家小吃店,于是拐进去,三个人一起吃饭,吃完饭后,广东商人对两个挑夫说:“天气炎热,休息一下再走也不迟,我小睡一会儿,你们两个也睡一会儿吧。”

两位挑夫一换眼色,其中的一个说:“我们两个到街上逛逛,马上回来。”

广东商人答应了,于是假寐。

两位挑夫果然去告官了。

见挑夫一走,广东商人马上叫人把箱子挑到刚才路过的客栈去,经问,得知老板姓汪,单名一个源字。

广东商人忙向汪老板说了事情的经过,末了,对他说:“如果老板有恩于我,箱内财物对半均分。”

汪老板马上找来几个布包,将财物都包起来,藏到地窖里去了,然后,往箱子里塞了一些杂物,广东商人急忙挑着担子回到饭店。

刚回到饭店,挑夫就带着衙门的捕头来到了门口,将广东商人的箱子打开,哪有什么珠宝,里面只见一些杂物。

这样,挑夫犯下了妄言之罪,被捕头抓回县里去,打了三十大板。

广东商人来到客栈,见已没有了汪源的身影,心里大惊。这时,汪源的老婆走出来,对广东商人说:“客官跟我来,我老公怕财多招人妒,已把你的东西用一个大木桶装好,用牛车运到了城外,他正在郊外等你呢。”

广东商人喜出望外,跟着汪源的老婆出城,不多时,果见汪源在一个小树林里等待。广东商人欲均分财物以酬,汪源拒绝了,广东商人再次请求汪源收下,汪源再次拒绝,并说:“我帮你不是为了获取酬金,只是出于做人的道义。”

广东商人辞别而去。

后来,这事传开来了,当地衙门为了表彰其义,将汪源归还珠宝的地方称为“还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