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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名家与儒家:去外在的雕饰,树纯净的内心 (1)

第二篇 第七章 名家与儒家:去外在的雕饰,树纯净的内心 (1)

虚浮难成器,求真方务实,

一个读书人背着刚买来的一捆书从村前走过,一个中年男子问读书人,这些都是什么书,读书人回道:“书是用来研读的,知道是什么书没有用,看书本身就很有意义。”

男子不解,便又问道:“即便看书重要,知道要看的是什么书也是必然吧。否则书籍众多,怎么能知道自己要读的是哪些书。”

读书人听完男子的一番话,皱皱眉,冷冷笑道:“迂腐!书只为看,看后就知道此书是否为自己所用,又何必纠结于先知道是什么书,才能知道是否适合自己?”

说完,读书人自鸣得意的哈哈一笑,背起书又向前走去。

牟宗三先生认为,儒家学说犹如在清澈见底的溪水中跋涉,水中景象一目了然,因为言之有物,以强调做人为要点,能够清晰地了解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因此也更能看到自己身上需要改进的所在,以便更快的成长,如同故事中那个男子说的一样,知道要看的是什么书,才能在众多的书籍中选出适合自己看的书,牟先生说这就是儒家一贯提倡的“教而知,知而悔,悔而过”的人生进程,而名家这一学派则更像是在迷雾中穿行,让人全然辨不清方向,于是也就失去了对于一般人而言的实际指导作用,有如读书人自认的高论一般,买书只为看,而书是何书,与自己又有何种意义,则全然不顾。可想而知,这样的所谓“研读”又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人生启发?

这就好像只说白马不是马,而不是去着眼于这匹马是如何从小马驹长成千里马的,更不会去关心马平时吃的是什么饲料,钉马掌请的是哪位师傅,正因如此,也就无从对“马”这种动物有深刻完整的了解,也就培育不出更为优良的马种。在牟宗三先生看来,这是舍本而求末,结果往往是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其三。

一群工蜂在外面巡逻,它们个个神情严肃,高度戒备,在不久之前,这群工蜂刚和另一群外来的工蜂发生过遭遇战,所以,它们不敢有丝毫大意。这次巡逻,巡逻队里新加入了一只工蜂,这只工蜂年轻有力,巡逻队长决定充分发挥它的长处。

巡逻队长给这只工蜂布置了任务,让它在工蜂的巡逻范围内每天来回飞三次。这只年轻的工蜂自信的接受了这个任务。工蜂巡逻队度过了几天太平的日子,第五天,当这群工蜂飞往巡逻地的途中,突然遭遇了一群马蜂的袭击,经过一场恶战,巡逻队死伤过半,队长带着剩下的几只工蜂败退到自己的蜂窝。

进了蜂窝,刚喘了几口气,那只年轻的工蜂这时也进来了,队长质问道:“今天你在位置上吗?”

工蜂回道:“在啊,我遵照您的指示,一天来回飞三次。”

“既然这样,照理说,你应该早就发现了那群马蜂,为什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害得我们差点全军覆没!”

工蜂解释道:“您是让我在巡逻地来回飞三次,我做到了,我每天早出晚归,每天都完成飞三次的任务,而您并没有说遇到敌人后我应该怎么办,这似乎不是我的任务。”

巡逻队长听完工蜂的解释,吐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这只年轻的工蜂只记住了“来回飞三次”的命令,而没有深入去理解这个命令里所包含的意义,于是,飞行巡逻成了一种摆设,而真正大敌当前,却浑然不知所措。这样的错误也是我们经常容易犯的——做事不明所以,做人只求表象,久而久之,任何事情都在“不求甚解”之间,故而有人半途而废,有人拖拖拉拉,丧失真理而苟活于世。

牟宗三先生认为,之所以社会上有这种现象的存在,重点还是在于人们重巧言令色而轻实实在在的人生追求,当然他们也谈追求,但只停留在嘴边,而儒家的生活方式,则更重视实践的力量,牟先生说,这种实践就是一种价值标准,就像本文开头故事所示,需先知自己所看的是什么书,才能得悉是否对自己有用,方能如鱼游水,怡然自得。

这种怡然自得的心境是以持之以恒,不畏难、求真切为基础,故而有向善之心,有进取之意,更有拼搏之力,牟宗三先生说,这正是中国人几千年来生生不灭的道德感,所以他又说,真正的中国人是干实事的一群人,而对于虚张声势,他们认为是旁门左道。这也一如孔圣人说言:“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是孔子追求的人生志向,并且身体力行,不以嘴上功夫为荣,终其一生,风尘仆仆而来,风尘仆仆而去。

儒音凡录

白马非马:孔子的六世孙孔穿找到公孙龙。孔穿说“白马非马”是谬论,公孙龙对孔穿讲了一个故事:当年楚王曾经张开“繁弱弓”,装上“亡归箭”,在“云梦”的场圃打猎,结果把弓弄丢了。随从们请求去找。楚王说:“不用了。楚国人丢了弓,楚国人拾了去,又何必寻找呢?”孔子听到了说:“楚王的仁义还没有做到家。应该说人丢了弓、人拾了去就是了,何必要说楚国呢?”公孙龙评论道:照这样说,孔子是把楚人和人区别开来的。人们肯定孔子把楚人和人区别开来的说法,却否定我把白马与马区别开来的说法,这是错误的。孔穿无言以对。

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出自《论语·公冶长第五》:颜渊、子路侍。子曰:“盍各言尔志?”子路曰:“愿车马衣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子路曰:“愿闻子之志。”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平淡之心生出高人之径

平淡不是平凡,更不是躲进深山求一己之乐,牟宗三先生说真正的平淡,是你在选定了人生道路后,向前跋涉的畅然而坚定的心情,因为你已不用为作出最后的抉择而苦恼,不用为看不到明天的朝阳而烦躁,

你知道自己需要的是怎样的人生景色,也为看到这样的景色做好了全部的准备,这不是佛家看破红尘的自慰,也不是道家逍遥游的离世之心,而是对自己所要达到目标的确定,所以,你立场坚定,心态平和,一如牟先生所言,一切归于平平,却开出了人生的智慧,成就高低即在于此。

一个秀才模样的人悠闲的走在满是尘土的路上,这个秀才背着诗词,摇着脑袋,满是惬意的模样。

秀才出门已经一年多了,他原先是进京赶考的,但是考场失利,名落孙山,心情黯淡中度过了几个月的黑色时光,整日借酒消愁,以泪洗面。两个月前,他和几个朋友共游兰若寺,与一禅师相谈,秀才到处了心中的苦闷,禅师听后,说道:“昨天早上与你说话的第一个人是谁?”

秀才回道:“这个已经忘了。”

“那明天你会遇到什么人?”

“这个我哪里知道,明天还没来。”

“此时此刻,你面前有谁?”

秀才愣了一下,说:“我面前当然是禅师您啊。”

禅师轻轻点头道:“昨天之事已忘却,明日之事尚未来,未能把握唯在此刻,施主又何必对过去之事耿耿于怀,因为明天不可知,昨日已过去,不如放下挂念,平淡对之,你并没失去什么,不过是重新开始。”

秀才瞪大双眼,等着禅师继续说下去,他似乎听懂了禅师话中的意思。

禅师说道:“既然又是新的开始,又何来执著于以前?如潺潺溪水,偶被沙石所阻,但其终究万里波涛始于点滴。施主可曾明白了?”

秀才微笑着点点头,此刻的他,已经有了新的打算。在京城办完了一些事情后,这个秀才告别朋友,踏上了回家的路途。他决定三年之后,自己还要再考一次。

常人说,我们害怕失败,是因为我们想的太多,想的太多是因为情绪太盛。秀才考场失败后,人生顿觉颓唐,也是同样的道理,好在他及时醒悟——心境归于平淡,目标得以重新确立。在这个秀才身上,我们看到的并不是放弃后的心如止水,两眼迷离,而是再度追逐后的豁然,因为这种豁然,我们不再对过去的遗憾耿耿于怀,不再对未知的将来作不肯定的畅想,我们的心落在了此时此刻的“禅师”面前,这个“禅师”就是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事以及如何将其做好。

从这个角度来说,平淡生活倒不一定是平静淡雅,因为内心永远充满着激情,只不过这份激情用一种更为实在的方式表现出来,正因如此,在生活的节奏一如既往的向前推进的同时,我们才能风吹而不动,地动而不陷,就像牟宗三先生所言,是理性的对待生活的折磨和历练,不委过,不虚无,认真生活,做好每一件具体的事情,在牟先生看来,这就是儒家讲的“君子坦荡荡”的另一层意思。

牟宗三先生说,君子行为端正,言行一致,立鲲鹏之志而不奢求,展宏图大业而稳健,是为大智,大智的人往往生活平淡,心安人静,却依然能做出大事情来,这是因为他们有自己独特的人生观,不媚俗,懂追求,不以世俗的观念影响自己的选择,牟先生由此指出,圣人以东为东,以西为西,就是把原本简单的看成简单,原本复杂的做成简单的,而世人之所以活得累,其根本就是在于将简单的事情想的复杂,做的复杂,从而自我设限,以至于平淡生活最终成了平庸生活。

一只蚂蚁满头大汗的爬行在通往山顶的路上,它要去看日出,为了实现这个愿望,这只蚂蚁已经在路上走走停停的爬行了半年多时间,对它来说,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但是蚂蚁还是不满足这个速度,它希望自己更快些,它一定要在有生之年完成看日出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