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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家族制度—浑然天成的组织学 (2)

第十五章 家族制度——浑然天成的组织学 (2)

杜甫有诗云:落地皆兄弟,何必骨肉亲。遇见志同道合者,中国人往往喜欢义结金兰,称兄道弟,这也是中国文化的一大特色。

三国演义中就有一个《桃园三结义》的故事。

第二天,刘备在桃园中准备好一些祭祀用品,三人焚上香,拜了两拜发誓说:“念刘备、关羽、张飞,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说完后,拜刘备为兄长,关羽为二哥,张飞则为三弟。

相同的情景在武侠小说里也经常出现。《天龙八部》里的萧峰、虚竹和段誉也同样结拜为兄弟。这种情节的设置与中国的传统文化完全契合。

除了异性之间互称为兄弟外,中国古代的士大夫们就总是喜欢用夫妻之情来形容君臣的关系,在文学作品之中也时常可以看见这一痕迹。

屈原在《离骚》中写道:众女嫉予之峨眉兮,谣诼谓予以善淫。

不清楚中国传统文化的人,必然会在心中惊疑:明明是君臣关系,怎么却像怨妇一样在诉苦呢?这也是中国文化的独特之处。

这在中国文学中尤其明显。臣对君的忠诚就像是妻子对丈夫的眷恋一样,屈原这句话的意思表面上看来是:其他的女子嫉妒我长得漂亮,所以造谣说我淫荡使得您远离我。而底下的意思则是:那些奸邪小人看不得我的品质如此高尚,所以在您身边进谗言,使得您疏远了我。

曹植在被当上皇帝的兄长曹丕冷落后,写了一首《七哀诗》:“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借问叹者谁?言是宕子妻。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和屈原一样,曹植也把不得君主赏识的自己比作了被抛弃的怨妇。

国家国家,在中国欲知一国,必得先知一家。如果能够理清中国错综复杂的家庭脉络,就可以从这一根系出发,顺沿而上去找寻九州的枝枝叶叶,苍穹再广阔,也能了然于胸中。

文化拾遗

兔死狐悲:从前,一只兔子和一只狐狸为对付共同的敌人――猎人,彼此联盟发誓,发誓要同生死,共患难。一天,当他们正在田野里享受大自然的美景时,不料一群猎人突然前来,一箭就射死了兔子,狐狸也险遭不测。猎人走后,狐狸就跑到兔子身旁,哀泣悲悼。

有个长者经过,看见狐狸在兔子旁边哭泣,觉得奇怪,就问狐狸哭泣的原因。 狐狸悲哀的说:"我和兔子同样是微小的动物,是猎人捕猎的对象。我们相约共同对敌, 共生死,同患难。现在我的同盟被猎人射死,他今日的死亡,意味着我明天的死亡。我们是真正的朋友,我哪能不伤心哭泣呢!"

对祖先的记忆,孕育后人的团结

晚唐的文坛上出现了一个“三十六体”,指的是以李商隐、段成式和温庭筠为代表的骈体文。之所以称之为“三十六体”称,是因为这三人在家族中的排行十六。

中国人在家族中的团结由此可见一斑:姊妹兄弟之间是按照在家族中而非家庭中的长幼来排名的。这种排名正是把每个家庭融入了整个家族之中,告慰的是祖先的灵魂,体现的是对于祖先的尊重:后辈的身上流淌的是祖先的血脉,手足之间的相互搀扶是家族血脉的贯通。在祠堂中,可以像先祖报告,后代的子孙依然紧紧相连在一起,彼此不曾有丝毫的离弃。

冯友兰先生说:“居住在某地的一个家族,所崇拜的祖先通常就是这个家族中第一个将全家定居此地的人。这样他就成了这个家族团结的象征,这样的一个象征是一个又大又复杂的组织必不可少的。”

中国人常常不忘“列祖列宗”,自己的生命是祖先的延续,因此先祖留下的一枝一叶都弥足珍贵,更何况是有着血脉之亲的同宗族之人呢?正是基于对先人的崇拜,所以中国家族的团结性就凸现了出来。

韩愈有一篇很著名的《祭十二郎文》,其中有一段话说:吾上有三兄,皆不幸早世。承先人后者,在孙惟汝,在子惟吾。两世一身,形单影只。嫂尝抚汝指吾而言曰:“韩氏两世,惟此而已!”

这里的十二郎指的同样也是在家族中的排行。韩愈对于十二郎之去世呼天抢地,痛心疾首。他为此自责不已,认为自己没有照顾好十二郎,愧对先祖;司马迁遭受宫刑,身心受到极大的伤害,他在《报任安书》中写道:“仆以口语遇遭此祸,重为乡党戮笑,以污辱先人,亦何面目复上父母之丘墓乎?”这种刑罚给他带来的精神包袱还在于令他无言面对黄泉之下的父母;同样,崇祯皇帝感叹“君非亡国之君,臣实亡国之臣”,上吊殉国前,以发覆面,正是无言面见祖宗之意。

拉木鼓,是佤族重大的祭祀活动之一,是全寨子的大事。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每个佤族寨子至少有一对木鼓(一公一母),供在木鼓房里,除节日、祭祀和报警外,不许乱动。一般十年左右更换一次木鼓。因此拉木鼓显得特别隆重和神圣。佤族寨子众多,几乎每年都有寨子拉木鼓。

拉木鼓是祭祀祖先的节日。相传,佤族有一位祖先安木拐,她知道战胜洪水和野兽的许多办法。有一天,一棵大树倒在她住的岩洞前,这是一棵古老的大树,树心已经空了,敲击时回发出“咚、咚、咚”的响亮声音。安木拐白天敲响它,集合人们上山打猎和采集;晚上敲响它,领着大家围着篝火唱歌跳舞。那时,人们只能用棍棒、石头跟野兽搏斗,白天人能打赢野兽,人猎野兽为食;晚上人打不赢野兽,野兽就吃人。自从安木拐敲响了古木,野兽听到古木声和人的歌舞声,再也不敢来吃人了,人们才得以在大山里生存下来。另一传说,拉木鼓是祭祀“莫伟”神的。佤族认为,“莫伟”是人类祖先的化身。他平时住在天上,只有人们敲响木鼓,他才下到人间保护人们,并与人们共享欢乐。因此,佤族视木鼓为通天之物,无论哪一个部落,建寨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拉木鼓祭祖。

这种祭祖的方式,也是为了缅怀先人。

怀念过去,是为了更好地看待现在,展望未来。逝者已逝,然而他们留给我们的财富却值得我们好好去咀嚼、发扬。对祖先的崇拜也是如此,他们开天辟地,为今日我们的生活铲平了诸多的杂草。保留着对他们的记忆,才会知道自己来自何处,才会懂得自己的身上蕴含着多少的能量,才会懂得身边有那么多的人和自己从一个地方走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团结在一起,继续先人的事业,这是对祖先最好的缅怀。

文化拾遗

祠堂:是族人祭祀祖先或先贤的场所。除了“崇宗祀祖”之用外,各房子孙平时有办理婚、丧、寿、喜等事时,便利用这些宽广的祠堂以作为活动之用。另外,族亲们有时为了商议族内的重要事务,也利用祠堂作为会聚场所。

寒食节:春秋时,介之推与晋文公重耳流亡列国,割股肉供文公充饥。文公复国后,之推不求利禄,与母归隐绵山。文公焚山以求之,之推坚决不出山,抱树而死。文公葬其尸于绵山,修祠立庙,并下令于子推焚死之日禁火寒食,以寄哀思,后相沿成俗。韩翃有诗云: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