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从来不问:夏娃美不美?
因为他没有选择;
阿粪不是亚当,他有他自己的立场。
第二天,他决定出去团粪球,让阿乌留在家里休息。
团好一个粪球后,他就在大坡下推来推去,推来推去,直到阿乌饿急了,擅自跑来找他。
他认为一个粪球显然不够,就让阿乌先推回去,自己再去团一个。急急团好后,他又在大坡下推来推去,推来推去…直到阿乌担心他,又擅自跑来找他。
那天,他远远打破了自己的记录,一天之内团了33个粪球!
第三天,他继续出去团粪球,阿乌照旧休息。(昨天阿乌实在累坏了,33个粪球都是他推上坡运回家的)
阿粪团好粪球,刚推到大坡下,无意中一抬眼,发现土坡另一侧有个黑色身影半隐半露,慢慢往坡下来了。
他浑身一颤,那绝对是个蜣螂,而且绝对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害怕起来,手足无措起来,身体又热又冷又胀又麻起来,忙钻进土块缝里偷偷向外望。
当那个蜣螂终于在不远处露出全形,阿粪顿时恍然大悟:让自己茫然若失、朝思暮想的原来是一个女螂!
因为那个蜣螂是个女螂。
然而,也就是在那一瞬间,阿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直到花雯出现后,他才明白,碎掉的是他对女螂的完美幻想。
因为眼前那个女螂不是花雯,而是阿桑。
阿桑也不是自然出世:日本刺刀刺穿一头孕妇的肚子,血流进洞穴,泡散了她的粪梨,刺刀尖还割断了她一条后腿,虽然总算安全出世,却极度羸弱,甲鞘都没能完全成型。
她团一个粪球当然极慢,等她团好推到平路上,阿粪已经睡醒了一觉。
这时候,阿粪当然完全没必要紧张了,于是堂堂然钻了出来,直截了当盯着阿桑。
近距离看去,阿桑几乎是一只刚爬出水洼死里逃生的苍蝇。
阿桑看到阿粪,吓了一跳,忙低下头,急急向坡那边推去。
她少了条后腿,粪球不可能团得圆,推起来当然也更艰难,再一紧张,没防备后面有个小坎,一脚蹬空,粪球反滚回来,把她压在下面。
“哈哈哈…哈哈哈…”阿粪以能发出的最大音量笑起来。
阿桑挣扎着晃开粪球,不敢看阿粪一眼,推着粪球想逃开,却越忙越乱。
阿粪从来没见过残疾螂推粪球,尤其是个残疾女螂,所以不说话,慢悠悠跟在阿桑后面观察,一直跟到土坡上。
当时蓝天白云、清风徐徐,如果不是阿桑不小心绊倒、粪球滚下来、把他撞下土坡、跌得不太轻不太好看,那真是他有生以来最美好的一个上午。
既然如此美好,难免心生留恋,所以,见阿桑眼看要到达坡顶,阿粪忙赶到上面,不小心碰了碰粪球,然后仔细观察起阿桑和粪球下滚时的区别。
经过几次试验,他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从物理学角度看,粪球比阿桑滚得快,也滚得远;但就美学角度而言,阿桑比粪球滚得要丰富耐看一些。
阿粪不是毫无节制、一味沉溺的螂,得出结论后,就结束了这一阶段的剧目。
可是阿桑似乎不太领情,刚上了坡就想逃,却又舍不得粪球,这让阿粪有些生气,索性抵住了粪球。
阿桑回头看了一眼阿粪,这是他们第一次对视,阿桑的目光像夜晚枯草间露水映出的月光,虽然一触即逝,却也让阿粪打了个冷战,不禁动了柔情,这可是生平第一次。
毕竟阿桑还是个女螂啊,这样的目光阿乌是闪不出的。
但再一看阿桑枯皱的身体,幻觉立碎,反倒激起更大的怨愤。
阿桑似乎感觉到了阿粪的愤怒,丢下粪球就逃。见她拼命扇动翅膀,但双翅残缺,飞不起来,阿粪又哈哈大笑,却没防备阿桑爬行速度极快,眨眼就不见了,尽力去追时,已经晚了。
咕噜啪啦呸!!!
气急之下,他发誓一旦找到阿桑,决不再心软,一定要想尽办法蹂躏她。
主意已定,他也就平静下来,阿桑不可能住得太远,洞穴应该就在附近,于是,他慢悠悠在土坎土埂间不慌不忙搜寻。
很快,一小堆新鲜土粒出现在一个土包旁。
“喂——”阿粪来到洞口,温温尔雅向里唤道。
等了等,里面没有声息,阿粪不焦不躁:“请问我可以进来吗?”
依然没有动静,阿粪略微掸掸身上的尘土,缓步探进洞去,却只看到两个粪球,阿桑并不在。
阿粪上下看了看,房间很窄,但很整洁,穴壁修得十分平滑。
到底是女螂啊,阿粪不由得赞叹。
柔情差点又要涌起,让他意识到不能逼得太紧,那女螂胆子小,吓跑了就不好了。
于是,他推了一个粪球慢慢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