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礼物的事不用忧心,冉妃喜欢什么朕心里有数,明儿一早就让小李子把见面礼送到你这儿来,家和万事兴,朕希望你们明白。”水熙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日,水熙早朝后,派人给敏贵妃送来打点冉贵妃贺礼,探春一看礼物不轻不重恰当好处。连给小王爷水承宗的银锁都很别致。
探春换上鹅黄色宫装,腰间系着蝴蝶丝绦。青丝高高挽起,簪着水熙赏下的独一无二的凤钗,皓腕上笼着贾母陪嫁的黑玉镯。看看菱花镜里的高贵佳人,探春才满意地领着侍书,身后小宫女们用紫金盘子托着见面礼,一行人迤逦着前往冉凤宫。
冉儿早已深知后宫生存之道,若想让儿子平安长大顺利成人,就必须隐忍着夹起尾巴做人,直到翅膀硬到搏击风雨的能力。因此,冉儿入宫后尽可能地保持低调,和宫中那些品级不及自己的妃子也极力处理好关系,对侍候的宫女太监们更是出手阔绰。
这日,冉儿身穿淡粉色宫衣,裙摆和袖口红色丝线挑着几团淡雅的牡丹花儿,前胸两只振翅谷欠飞的蝴蝶栩栩如生夺人二目。宫装的领子显然是改造过了,滚着金边高高是在脑后坚起,掩住了脖后丑陋的疤痕。她头上和身上再没有过多的装饰,整个人看起来端庄大气。
承宗一身明皇色的衣服,手里抓着小鼓坐小床上,咿咿呀呀是和冉儿说着什么,母子间亲密地互动着。
“娘娘,敏贵妃到。”传话宫女的回话将方才的打破了方才温馨的一幕。
“她?她来做什么?”冉儿的水杏眼秋波一横,心凛然一动。树谷欠静而不风不止,唉!既来之则安之吧。
冉儿将儿子交给奶娘,款款起身转过竹屏风来到待客厅。
探春正打量着冉儿宫中的装饰,这份简朴和肃静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忽而屏风之风转过一丽装美人,探春脸上刚刚要绽放的笑容凝固了,“宝,宝姐姐?你是宝姐姐。”探春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
立在探春身后的侍书若不是跟了探春多年,已被她训练得沉着有度,这会一定会惊呼遇到鬼了。
“敏妹妹,姐姐这厢有礼了。”冉儿忽略掉探春眼里的探询,近前一步福下身去。
“你是宝姐姐?”探春喃喃地问着。
“敏妹妹,本宫闺名苏冉儿。”即便知道这身份在探春面前是无法隐藏的,可冉儿并不想把话挑明,“苏冉儿”是圣上赐名,自己理所当然就是苏冉儿了。
探春点点头,任由冉儿拉着坐下。探春完全没听到冉贵妃都和自己说了什么,她极力回忆着当初宝钗死后下葬的情形,好像是她死后没几日,安远王府就传出侍妾做了胎进位为侧妃一说,难道圣上和她早就相识?她的死完全是金蝉脱壳之计吗?
探春在冉儿宫中坐了有一盏茶的工夫,冉儿既不承认自己是宝钗,也不否认自己是薛家女儿。探春脑中一团乱麻,怎么也抽不出主线来。奉上见面礼儿,带着人离开冉儿寝宫急急忙忙去了凤藻宫。
“敏妃,你说冉贵妃是薛家宝钗?”元春听了挥春所言差点被茶水呛着,当初宝钗嫁给宝玉可是她下得手谕亲赐的婚,后来宝钗因病而死,怎么就忽然变成了水熙的冉贵妃呢?
“太后,绝不会错的,臣妾和她在大观园一起生活了几年,一向走得亲近,怎么会认错呢?”探春笃定,那个自称苏冉儿的人就是当初死了的宝钗。
元妃戴着金指甲的手指轻轻扣打着红木桌面,凤眼眼尾轻轻上扬分析着眼前的局势。冉贵妃无论出身如何,她生了儿子是真的。眼下水熙妃嫔众多并无一人做胎,冉贵妃的儿子可是一枝独秀啊!贾家若想保住长久富贵,须得探春生出儿子才做算数。
圣上不会无缘无故迎娶贾府名媒正娶的二房,这其中必有什么缘故?到底是什么,元春还摸不着头绪,无论如何不能让冉贵妃的儿子长大成人,冉妃宫中戒备森严,如何才能做到滴水不漏呢?
实为姐妹,名为婆媳的元春和探春在凤藻宫商量到正午时分,探春才满腹心事地回宫。
掌灯以后,探春左等不见水熙右等不见圣上,开始坐立不安。忙打发心腹小太监探听圣下榻在何处,哪宫娘娘的侍寝。
回话说圣上用过晚膳就去了冉妃宫中,宫门外还远远地听到里边的欢声笑语。
探春撕扯着手里的丝帕,咬碎钢牙,她不但先生了儿子,居然又来争自己的宠,探春真恨不得将冉儿生吞活剥了,丝毫不念当初园中结好之情。
探春生了一会闷气,换了红色纱衣正要休息,就见宫院内火把闪动,脚步声杂乱。探春大喜,急忙披衣迎接圣驾,心里暗谢元春的法子,进宫之初元春就秘授侍寝之道,半年了圣上果然夜夜离不开自己,这不都要起更了,圣上还是赶了来。
宫门大开,水熙一脸怒气站在门口,探春敛裾纳福。“恭迎圣上。”
水熙二话不说,抬起左脚踢在探春右肩上,探春不防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头碰到门框上撞得生疼,她方才还雀跃的心立时降到了冰点。此刻才深切地体会到了那句话“伴君如伴虎”。
“圣上。”探春并不敢起身,双手支地强撑着跪在水熙眼前,刻意向上扯着嘴角,忍着眼中就要滑下的眼泪。
“敏妃,你说实话,是不是你在送给宗儿的银锁里放了毒?”水熙凌厉的眸子深不见低,语气中带着七分的狠毒。
探春的头“嗡”地一声就大了,向上扯着的嘴角立即耷拉了下来,豆大的眼泪滑划颤抖的嘴角,咸咸的。谋害皇子这是多大的罪过呀,探春跑爬几步抱住水熙的腿。
“圣上,臣妾冤枉,那银锁是圣上派人送来的,臣妾并没手脚。”探春脑海里已闪过一个强烈想法,冉妃要害她,没想到让她占了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