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村夫野话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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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体验比视察更接近实际

体验比视察更接近实际

关注民生,了解民情,现在成了官员的“座右铭”,大会小会讲,文章报告说。究竟如何关注、怎样了解,我却看不出有什么新招儿。从古代官员的微服私访,到现代干部的公开视察,其实做的都是表面文章。我不敢说起不到作用,但是,情况的真实程度有多大,我还是抱怀疑态度的。

随便举两个例子:本人居住的小区,突然一天,收购废品摊贩不见了,跟知情的人一打听,原来上级要来检查卫生,怕环境太乱,居委会让小摊贩停业了。另一个例子更邪气,据媒体报道南方某城市,为应付上级检查,将一乞丐送郊区致死,结果城管吃了官司。您看,像这样的视察就是来百次千次,恐怕也难看到真实情况,对于解决问题又能有多大帮助呢?难怪有篇报道说,温家宝总理视察工作时,常常趁当地官员不备,突然提出来下车,到未安排(实为未事先准备)的某个地方察看。这样突然袭击式的视察,尽管也不见得看到真实情况,但总还不至于是完美的假象。

官员若想得到真实情况,其实并不难,难的是看肯不肯下工夫,亲自去体验某件事。百姓当中无小事,这句话官员都会说,真正有体验的官员,即使有也不是很多。20世纪60年代初期,胡昭衡先生任天津市长,为解决市民吃早点难,他跟市民一起排队购买,结果发现了许多问题,而且都关系百姓利益,例如,他发现卖早点的摊贩,拿钱拿物都用手不卫生,于是,他提出使用夹子的建议。这样就保障了市民的健康。倘若他不是亲自排队体验,只是到早点摊视察一下,恐怕只能看到排队购买难,绝对不会想到食品卫生问题。

如果拿老祖宗的微服私访,跟今天的公开视察比较,我倒是觉得私访近似体察,比今天官员公开视察的做法,似乎更容易了解到真实情况。现在电视传媒如此发达,官员们个个如同大明星,几乎天天在电视新闻露脸,再像胡市长那样去逛街体验,肯定会被普通百姓认出来。倘若你是个开明官员还好,趁此机会听听百姓意见,岂不是比搞什么听证会,来得更直接更深入更细致吗?这有什么不好?比如,北方地区冬天取暖,政府为了节约能源,标准室温定在16度,请问定此室温的官员,你有过在此室温下的生活体验吗?尤其值得提出的是,长时间在室内居留的人,大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如果你来体验一天,或者问问普通市民,说不定就会知道,原来16度的室温,还得穿上薄棉衣才行。光知道多节能,不考虑人生存,就是因为没有体验。

如今上了点儿级别的官员,不是居住在独门独院,要不就是居住官员大院,想体验百姓生活的困难,从道理上讲有一定的不便。但是也不是完全就做不到,关键是看官员想不想了解实情,如果想做还是有办法的,以我这个普通小民之见,一是不妨经常“忆忆旧” ,因为,每位官员都曾经为过民,想想当初自己为民的难,就会想到百姓现在的苦。从安徽调北京来任市长的郭金龙,据报道,在安徽任省委书记时他就抓教育平等,原因是他未当这么大官时,因未满足学校提出的条件,他孩子被拒之重点学校门外,他有过痛苦的亲身体验,所以他有了大权就想到,让普通百姓孩子平等读书。这就是我说的“忆忆旧”的体验。二是不妨交点儿“穷朋友”,当官忘掉百姓朋友,官越大百姓朋友越少,这几乎成了一种规律。有人说,当了官没有共同语言了,还有人说,当了官说话不方便了,其实这都是借口,先不要说你当官为了谁,你的官薪是谁给你的,就是单说想当个好官,从体验民情的角度考虑,交几个普通百姓朋友,对于你决策什么事情,肯定会比光听汇报接近实际。比如,如今物价涨得这么快,官员说是“结构性涨价”,这是经济学上的名词,百姓听不懂也不想听,百姓过日子的感受是,豆腐涨了几毛钱,猪肉涨了几元钱,这涨了的几毛几元钱,对于百姓生活有多大影响,真正有体验的官员能有几人。你如果知道百姓的感受,说话就会对百姓心思。

据说,有位官员自掏腰包,定期请退休朋友吃饭,但是他的饭不能白吃,条件就是要跟他讲实话。这样做也只能算做调查,还不能算亲身体验,却比之通常的公开视察,所了解情况会更多,而且老朋友也不会糊弄他。这也算是办法之一种吧。总之,还是那句老古话,想知道梨的滋味,你就亲自尝一尝。隔山买牛总是不大可靠。

2008年3月12日

谈“退” 说 “原”

开会介绍与会者,本来无可非议,尤其是互不相识时,介绍一下增加了解,还是非常需要的。问题是现在不论需要与否,只要是稍有点儿脸面的人,主持人都要一一介绍,生怕漏报某一位被怪罪。这还不说,介绍时还必须得戴“帽子”,如,某某什么长官、某某什么书记,有时说上一顶还恐不够分量,干脆凡是有的都悉数不误,很是风光。   介绍现职人员这样也倒罢了,就是离退休的人也不想怠慢,于是乎就翻箱倒柜找顶旧“帽子”:“某某单位原什么长×××”,既给会议增加了“光彩”,又让当事人不至于尴尬。真是绝顶聪明的好主意。首创者真应该申请专利。

这种算不得正派的会风,在行政人员会议上出现,我想倒也不算什么怪事,因为行政长官退下来,有的既无职称,又难觅新职务,在公开场合让人家过得去,总还情有可原,不失为一种应对的好办法。不知道从何时开始,这种好办法推广开来,竟然传到了所有的会,就连自恃清高的知识界,现在开会也来这一套。知识界的人士大都有职称,如教授、研究员、翻译家、评论家、工程师、作家、医生,等等,这些蛮可以证明他们的身份了,就是退休在家也依然伴其终身,主持者却非要拉其过时职务,在前边加个“原”字来介绍。笔者在一次文学研讨会上,听到八九位的“原”某某,听得人如置身历史园林,仿佛时光又倒流了许多年。

当然,无论会议主持人,还是被介绍的人,并不见得愿意这样,可以说是无奈的选择。那么其原因何在呢?我想原因就在于社会风气,以及执行不完全的制度,成了生长这株歪苗的土壤。倘若这两方面有一方面稍好些,这种风气都不会演变成这样。干部退休本来是天经地义之事,如果我们完全按照规定执行,哪个级别到了退休年龄,就无一例外地按期办退,形成个该退就退的好风气,退休就跟调级一样正常,轮到谁头上都会坦然对待。问题是现在根本不是这样,有的到了年龄不仅不退,而且还要易(单)位提升当官,这就让人不好理解了。难道他比国家领导人还重要吗?难道没有他事业就垮吗?正是有了这样的“特殊人”,别的退休者在别人眼里,自然也就掉了“价儿”,自己更是觉得有些不自在。因此才有会议主持人的折中办法。其实大可不必如此,退休又不是贪污、要官,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随着职务的退出,称谓自然也会消失,这本来不是个问题,有的人却很不舒服。在位时习惯人家叫官衔,退休后别人直呼其名,或者简单地叫老张老李,就有满心的不高兴。这完全是一种虚荣心理作祟。针对有的退休老人的心理状态,人们唯恐担个不尊敬的恶名,于是就情愿不情愿地,依然加“原”加“前”地叫着。据说,美国总统布什先生退休后,有的报刊记者来采访他,问布什最喜欢什么称呼,这位前白宫主人很坦然地说:“退休者,女儿的父亲,妻子的丈夫。”这样的准确定位,我想反而让人尊敬。反之如果也来“原”“前”这一套,在性格坦率的美国人中,说不定倒有种滑稽的感觉。

我这样说,并非是一味地反对加“原”加“前”,主要是看出席什么会,以及以什么身份参加会议。比如,出席原单位的纪念活动,以老领导身份出席,为了区别于现任领导人,介绍时就必须加“原”加“前”。倘若是出席专业会,以专业人员身份出席,再搬出过时的职务,就似乎无多大意思了,闹不好反而让人讨厌。如果自己不是个专业人员,或者根本不通此专业,就更无必要去混会。以“原”“前”这类名誉,换取一点儿眼前的安慰,实在是没什么意思。退休就是退休,无职就是无职,旧威风是抖不起来的。这又不是旧邮票,过了时的更值钱。

生存与死亡,工作与退休,风光与沉寂,热闹与冷清,这都是正常的事,谁想不通这些,谁就是不懂得人生。已经退了休,成了老百姓,何必再计较称呼,加“原”加“前”的游戏,实在不好再玩儿。还每个人的真实身份,给每个人准确地定位,我想说不定会更自在些。起码我自己是这样认为。

2010年2月16日

富人们做了多少善事

中国有多少富人?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一是没有界定标准,二是难以统计数目。从各种新闻媒体报道上看,或者从财富排行榜得知,咱们中国的富人不能算少。一般的小富中富的人且不说,就说总资产超过41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3400万)的富人,据美林集团《2004年财富报告》统计,按金融资产100万美元计算,这样的富人到 2003年中国就有23.6万人。美林集团的报告还说,富人增长最快的国家,中国算是几个国家中之一。这些人大概属于通常说的,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中国人。至于这些富人是怎么先富起来的,纯属个人隐私和生意机密,咱们就不去多管多问了,反正是“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即使越轨老百姓也不知道管不了。不过有件事,我倒颇感兴趣:这些先富起来的人,谁在做善事,都做了哪些善事?

从历史上看行善做好事,早已经成为普通人道德,例如北京电视台正在为白血病患儿募捐,许多市民都在纷纷解囊,但是终归财力有限难成大善。过去行大善者大都是富人,自己发了财有了钱,就想为乡里做点儿善事,例如修桥铺路,例如赈济贫人,例如兴学育才,是早年富人最普遍的做法。正是因为这些富人行善,就常被乡亲们称为善人,现在乡村有的地方名称,至今还首冠某某善人姓,如某善人井某善人路,即使“文革”中被迫改名,人们仍然保留自己的叫法,足见善事多么崇高,善人多么为人敬仰。

目前正在热播的电视剧《乔家大院》,据说主人公乔致庸就是位大善人,黄河几次闹大水,冲到山西省来,都是乔致庸放钱赈济灾民,乔家开粮发粥,粥还必须得浓。浓到什么程度呢?浓到用毛巾裹起来,再打开时米不散,浓到放在碗里,插上筷子筷子不倒。行善行得如此真诚,行善行得这样实在,哪能不被乡里感念。那年去山西访问,我问当地的朋友,有这么多晋商大院,为什么只有乔家大院出名?是不是跟张艺谋拍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有关啊?朋友说,有一定关系,但不是主要的,主要的还是乔家大院保护得好,算是大院中保护最完整的一处,“文革”中破“四旧”搞得那么凶,都不忍砸碎乔家大院一块砖,因为乔家是个善人之家,乡亲们不想背负“忘恩负义”的恶名。

那么,现在的富人如何呢?很遗憾也很可惜,被称为富人的不少,被叫“大款”的很多,就是不常听说被称善人者。这些年内地有的地方,倒是也有用富人冠名场所,比如“英东游泳馆” “逸夫图书馆” 等等,李嘉诚还设了“长江奖学金” 、办了汕头大学,这些无疑都是富人善事,只是这些善人都是香港的富人。内地富人却很少见此善举。跟富人相比倒是普通人,济困扶贫行善的不少,比较著名的普通大善人,如天津工人白芳礼老人,靠蹬三轮车挣来35万元钱,全部用来资助300名孩子上学,而自己一天三餐两个馒头一碗白水;如深圳歌手丛飞义演400多场次,资助178名儿童圆了读书梦,还帮助了许多残疾人,累计捐款达300多万元,身患绝症还念念不忘承诺。这些人经济并不富有,却肯于用自己微薄收入,尽量资助更困难的人,都是可敬的行善者,都是当代的大善人。

说到这里人们不禁要问:内地的富人为何很少行善呢?真正原因只有富人自己知道,咱们无法推测和猜想。不过从有关媒体报道上看,内地富人中的大多数,除了自己置办豪宅送子留学,好像更热衷于赞助歌星演出,或者赠钱给自己喜欢的体育活动,要不就是摆这个宴那个席吃喝,跟有头有脸的人搞交际拉关系,最典型的就是那个逃跑的赖昌星。同样从媒体报道中知道,有的富人到国外生孩子,或者到国外结婚过生日办喜事,从描述的场面和享受舒服程度看,其花销的数目听后令人啧啧咋舌。可是真正施惠于普通百姓的事,起码我没有听说过多少,当然就很少有富人即善人者。

其实这些富人忽略一个事实,如果想让自己富得踏实,必须有均富的思想观念。最近电视新闻中报道,山东的一位亿万富翁,放弃优裕的生活,毅然回到家乡当村官,拿自己的钱办慈善事业,回报家乡对他的抚养。这是我听说的首位内地大善人。施德行善是我国的传统,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只有帮助更多人脱贫致富,社会才会稳定和谐。这样明白的道理,富人本应该懂得。现在这样那样的排行榜很多,有关部门如慈善总会,搞个“善人排行榜”如何?

2006年2月27日

富人经常在想什么

这篇小文章的题目,难免有点儿窥密之嫌,说不定会招人反感。

我之所以会有如此想法,是从各种媒介中知道,比一般人更艰难的同胞,每天睁开眼睛想的就是,如何用正当方法挣点儿钱,让全家人的衣食无忧。于是我忽然想到,穷苦人是这样想的,那么,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他们经常在想什么呢?出于某种好奇,或者叫将心比心,想知道我不了解的富人想法跟普通人是否一样。

先讲个穷人的故事。河南有个叫王合的农民,他儿子在北京一家饭店当保安,干了几年挣了一点儿钱,用钱上就开始大手大脚了,父母亲怕儿子学坏,为了看管儿子,母亲就也来到北京,在儿子干活的饭店当择菜工。妻和儿都到北京来了,王合就带着女儿也到北京,靠做泥瓦匠手艺挣点儿钱。王合女儿天生爱美,花30元钱拍张照片,这下可疼坏了王合夫妇。从此家中在挣钱和花钱上有了矛盾。有矛盾也就有了故事,我就不在这里细说。

王合一家人做客凤凰电视台,主持人鲁豫询问王合全家人,将来有了钱都有什么想法?王合说:“有了钱我想让女儿上大学。”王合的妻子说:“有了钱我想给儿子娶个媳妇。”王合儿子说:“有了钱我想留在北京。” 王合女儿说:“有了钱我想回老家。”鲁豫听完又问:“那你们现在日子好过了吧?”王合妻子说:“比过去好多了,最困难的时候,房子里找不出一分钱。”这就是贫人无钱的情景,以及将来有钱的想法。

听了王合一家的事情,先富起来的那部分人,请你们扪心自问一下,改革开放之前,如果你也在农村,靠在地里刨食,家境跟王合有多大差别呢?如果你家在城市,靠每月死工资维生,生活跟别人有多大区分呢?我敢说,即使有也是很少很少,那时追求的就是“穷革命”啊 ,谁比谁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儿去。无差别收入显然不利社会发展。因为人的能力、知识、环境不同,抹杀了个性化才干的发挥,必然会扼制潜能的创造力,所以我以为,改革开放政策最重要的标志,就是人人敢于为理想而奋斗。用正当方式取得财富的人,是这一政策的最好体现。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过去流行的一句话:“要经常想想世界上,还有三分之一的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今天听起来可以说是蒙人的笑话,可是在当时却让两代单纯的人,在蒙昧中满足于自己贫穷现状。现在再无人相信了,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如果还有点儿参考价值的话,那就是不管是对是错,还是应该想想别人的处境。原来跟我们无太大差别的人,你们是怎样忽然富起来的呢?是靠权势是靠本领,是靠人脉关系是靠地缘优势,是遵守法规是犯法逾规,只有你们自己心知肚明,我们无权力更无办法知道,反正你们成了名副其实的富人。所谓解放世界上的穷苦人,对于中国富人来说太遥远了,如果连自己同胞老乡的困难,都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我倒是觉得情感上过于冷漠了。现在有些先富起来的人,就是如此。所以我说,不知道富人经常在想什么?

假如有哪位先富起来的人,不经意间看到这篇小文,说不定也许会问:“喂,穷小子,你想让我想什么呢?”那我就爽快地告诉你,想让你经常想想这样的问题:如果没有改革开放政策,你能够先富起来吗?你挣的每分钱都干净吗?你是靠自己本事挣的钱吗?你挣这么多钱想过做点儿慈善事情吗?等等。说到这里又想起一个富人故事,这个富人就是已故的陈晓旭,当然她还是个名人,因为她饰演过《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就是这个陈晓旭,演戏出了大名,做生意挣了大钱,可谓“名利双赢” ,却不料最后出家当尼姑。她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咱不是陈晓旭无从知道。其他富人如果有兴趣,不妨破解一下这道谜,说不定会从中悟出点儿道理。

最后我想说,金钱无论对于谁,都是好东西。没有钱的人总是想发财,有钱人老琢磨如何更多。却很少有人经常想想,金钱以外的许多事情——而这些金钱之外的事,恰恰于人生有所裨益。富人们,你不必告诉我,经常都在想什么,只是建议你问问自己:对呀,我经常在想什么呢?

2007年5月28日

善事也要讲“成本”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希望工程”刚启动时,只是简单地搞了个仪式,从此就是扎扎实实地做事情,比如在各地建“希望小学”,比如组织大学生支教,比如给山区学校送文具图书,等等,让许多贫困孩子实实在在受惠。类似这样的活动全国还有,如环保部门的保护“母亲河”,如全国妇联扶持西部建“母亲井窖”等等,都是启动时搞个仪式或报道,然后就是一件事一件事地去做,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去落实。这样搞的公益活动才是真真正正做善事,认认真真帮“穷”人,所以深得广大群众赞赏。

我国有句老话“善事不欲言” 。就是说做善事好事,都是悄悄地默默的,而且都是心甘情愿的,绝对不自己到处张扬。如果善事做了或还未做,就闹得天下沸沸扬扬,这善事也就变了味儿,做事人的动机也就成了问题。最近从《今晚报》上看到,天津有个耄耋老人白芳礼,自己生活并不富裕,靠蹬三轮车挣的辛苦钱,资助了成百上千贫困学生,白大爷却一直不吭不响,默默地坚持了十多年。只是因为白大爷最近生病住院,得知他无钱给自己治病,受他资助过的学生们,现在反过来要帮助老人,这才使他的事迹传出,深深地感动了神州大地。白大爷做的事才叫真正的善事,白大爷这个人才是真正大善人。

可是,有的这个组织那个所谓名人,同样也是在做公益事业,在做法上却全然不同。未做之前就连篇累牍地见报,还未做就在北京大搞启动仪式(当然这第一次无可厚非),然后就是带大帮名人和记者,不惜重金乘飞机去外省造势,随后大张旗鼓地一次又一次宣传,事还是那件事人还是那几个人,只是地方又换了一个新的而已。倘若照此周而复始地做下去,偌大个中国全走遍得花多少路费,更不要说搞所谓捐赠仪式的费用。如果真正想扶贫济困做善事,这笔搞“形式”的费用和时间,完全可以省下放在默默的行动上,这样不是更可以多帮助一些人吗?有人对这种做法非常形象地说,这是借做公益事业在给自己扬名,很像草地上的狼拉完屎叫两声,生怕在万里无垠的空旷处人不知。这些靠公益事业造势扬名的人,实在应该好好学学白芳礼老人。

那么,公益事业或者说做善事,究竟应该如何搞呢?当然也不是完全排斥必要的形式,只是每到一个地方搞一次仪式,重复相同做法宣传几个名人,就显得过于滥过于矫情了,反复地刺激感官令人生厌。我觉得搞公益事业,首先要计算成本,其次要加强监督,再者要进行检查,不能任一些走歪路的人,借做公益事业办自己的事,把刚刚起步的公益事业名声败坏了。

在这里我想主要说说,公益事业的“成本”问题,这一点非常关键非常重要。我们不妨先算一笔虚拟账:从北京到甘肃省会兰州,再从兰州然后到某个村,假如只去10个人搞所谓仪式,每人路费假设是500元(还不算吃住钱),10个人就是5000元,若是把这5000元省下来,起码可以打两口井买千种书接济几十个人吧?何况去的也不只是10个人,路费也不只是每人500元,因为有的人要睡软卧乘头等舱,更不要说还得在当地兴师动众。当然这钱不会是个人掏腰包,十有八九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人们不禁要问:这是扶贫济困吗?如果善事都是这样做法,这个“成本”也过于高昂了。跟那位白芳礼大爷比,跟“希望工程”比,跟建“母亲井窖”比,这些所谓名人的“善心善事” ,恐怕多少要打点儿折扣坏点儿名声。做芝麻大的善事花西瓜大的钱,这种不计算成本的公益事业,是应该引起注意和规范的时候了。

写到这里我忽然想起,前苏联诗人玛雅可夫斯基,曾经写过一首讽刺诗,说买一瓶墨水要由国家议会讨论,批判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现在有的公益事业,不说其动机究竟如何,只从一而再地重复宣传看,即使不说是作秀或炒作,起码也有点儿老玛讽刺的味道。因此借助老玛的灵感和诗胆,我也来胡诌几句打油诗:送笔一支千里行/乘机坐车费百银/美名扶穷济西部/何似旅游赏风景//劝君行善心先善/莫负百姓一片情/善事善办有和谐/求真务实是根本。

2005年6月20日

老干部局是干什么的?

读者看了这个题目,以为我是明知故问。其实我真的不太明白。

现在几乎所有单位,无论是大是小,是事业是企业,只要有离退休干部,都设有专门机构和人员,负责管理老干部工作,有的叫局,有的叫处,有的叫办公室,许多人因这个机构当了官。这本来是一件好事情。老干部们操劳一生,退休后有人照顾,真正地安度晚年;新机构设立安置年轻人,借此有个提升的机会,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可是实际情况,好像并不真的那么美妙。这个机构到底是干什么的?又干了些什么?相信没有人会真正说得清楚。

顾名思义,既然叫老干部管理什么机构,理所当然要为老干部服务。问谁都会这么说。那么,怎么服务呢?当然,也都会说,老干部生病照看死后送葬,都归这个机构管。可是再一追问,老干部健康地活着时,你们怎么服务呢?恐怕就答不出来了。这就是我前边说的,不明白这个老干部管理机构,究竟是干什么的问题所在。

随便举两个例子。比如,现在有好多单位,逢年过节发些东西,这是好事情吧,可是你得自己去领,于是七老八十的人,或挤公交车或打的,去单位取一桶油。这还不说,有的单位连一张什么表格,都要通知老干部自己去取,说是单位邮寄没有经费,寄一封信不过八毛钱,老干部乘车得花几十元钱,哪怕你让自己出钱,总也比让人家去取好。再说时间、车钱还在其次,万一途中出点儿意外事,这恐怕就不好交代了。管老干部的机构,难道就不能想想办法吗?再比如,人老了免不了生病,看完病报销医药费,就成了老干部的负担,不去报销没有钱用,报销就得去单位排队,有时排上队现钱又没有了,总之,看病难报销就更难。这些事情应该如何解决呢?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胜枚举,可是并没有人认真地对待,更不可能有人研究解决。

我的话,就想从这里说起。

首先必须明确,老干部管理机构,不是年轻干部“养老”机构,在这个机构里工作的人,服务对象就是老干部,就应该思谋着如何方便老干部。如果像仓库保管员似的,把老干部当做物品管理,没有主动的能动作用,这个机构完全可以不设,通知老干部干这个领那个,随便一个什么机构都可兼做,何必专门设立个机构?从目前情况来看,只管过节不管平时,只管病死不管健康,是一种非常普遍现象。有的单位的老干部管理机构,平时甚至于连个电话问候都没有,人未走茶在老干部管理机构就凉了,足以说明有的老干部管理机构的冷漠。

其次必须明确,老干部管理机构,服务对象是人,不光是钱物分发,正常工作就是考虑如何服务。当然,说到服务的确有个经费问题,但是这并不是主要的问题,关键还是要看愿意不愿意服务的问题。为什么这样说呢?还是以上边说的取东西和报销为例,如果真正愿意给老干部以方便,就可以用收取成本费的方式,雇人找车解决这点儿不是经常要办的事情,相信老干部们绝不会都反对,因为算下来总比自己去取,更省钱更省时更省力也更安全。道理说通了,方法得当了,相信多数人会拥护。我这个不做老干部工作的局外人,既然可以随便说出个办法,难道专门从事老干部工作的人,还不能在这方面多动点儿脑筋吗?

离退休老干部管理工作是项新的事物。正是因为它是一项新的事物,可以这样做也可以那样做,这就要看具体做事情的人了,如果把它当做科学来研究,说不定就会成为老年学专家,如果只是一般性地应付应付,做得再熟练也只是行政管理,直到做此项工作的人最后退休为止,绝对不会有大的长进和学问。随着我国进入老龄化时代,同时又是长寿者越来越多的时代,老干部管理工作绝对大有可为。照此看来老干部管理机构,应该干什么如何干得更好,就成了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当然,要想做好老干部管理工作,最重要的是真正被领导部门重视。从目前各单位的情况看,配备做老干部管理工作的人员,无论从政治素质上还是工作能力上,有的并不是十分理想和合适,只是考虑提级或别处不好安排,最后只好安排这样一个“闲差”。如果真正重视老干部管理工作,在人员配备上绝对不能马虎,即使不找能力最强的人员,起码也得找有爱心的人来干,这样才会使老干部管理工作,适合老龄化时代的到来。但愿老干部管理工作,突破墨守成规的平庸,早日成为有朝气的新型事业。

2004年6月16日

政绩要算得失账

咱们中国人爱算账。商人做生意算盈亏账,农民种地算收成账,工人干活算奖金账,百姓过日子算收支账,就连不挣钱的孩子,到了一定的时候,都要算算储罐里的钱。更不要说口头禅里:“小心,我找你算账。”其实,无论从哪里说,做事情学算账,都是值得提倡的,做到心中有数,总比稀里糊涂好。运用科学发展观,建设节约型社会,算账尤其显得重要。

说到算账,就不能不说,这几年开始时兴的官员算的年终账,也就是通常说的“报告政绩” 。官员算政绩账,这是非常好的事情,说明有责任心,愿意做些实事,自然应该受到百姓欢迎。有的地方政府官员,年终算过政绩账,被评为“人民公仆” ;有的企事业单位领导,年终算过政绩账,跟职工一起获奖,这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群众对这笔政绩账的认可,当然也是群众对官员的评价。为百姓服务受百姓欢迎,这是多么顺理成章的事,可以说里边不含任何杂质。受此殊荣的官员,应该打心眼儿里高兴,更要格外地珍惜。

不过,我们也不能不承认,有的官员的政绩账,在算法上还有缼欠,群众并不是十分认账。他们在算政绩账的时候,大都是列举所做事情件数,实际效果如何却很少提及。很有点儿像小餐馆里服务小姐给客人报菜单,一个个菜都叫什么名字,至于这菜是怎么做的,味道是咸是甜,价钱是贵是贱,就完全不管不顾了。官员政绩也这样算流水账,并不是完全不可以,只是显得对普通百姓不够尊重和缺乏一定诚意,就是对自己的政绩,好像也不是负责任的做法。例如现在任用干部由群众推荐,这种形式正在普遍采用,有的单位头头说政绩,只谈选拔方法和数量,至于选出的干部到底怎样,试用期结束考核合不合格,最终被群众否定的有多少,这样的事情就免开尊口了。做事情不谈效果,这样来算政绩账,给群众的印象,总觉得不怎么厚道。

单纯“评功摆好”的做法,毕竟已经成为过去;光靠吹牛造假升官,好像也不再那么灵光,因此,算政绩账应该有总结性质才对 ,做了多少实事解决了哪些问题,固然要如实报告给群众知道,但是从推动工作角度考虑,还必须要算得失成败这笔账,而且比摆做事的数量还应该细致,以便从经验教训中找出改进方法。当糊涂官马虎官糊弄官,过去也许还可以办得到,因为那时的群众只出耳朵,不敢出自己的头脑和嘴巴,这会儿好像就不那么容易,会思索敢说话的大有人在,更何况有些事情关系切身利益,完全不让群众说三道四,恐怕很难捂住谁的嘴巴。再说有些事情非要通过群众,目的正是想求得群众监督,谁愿意放弃自己的权力呢?

官员算政绩账时,只报项目不说得失,有的人自己并未意识到,这种人大都是水平不高所致,群众提醒一下也就改正了;有的人则不是这样,自己明知道事情做错,却不敢公开向群众承认,而且在对外宣传报道时,还拿不是当理讲,群众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哪会有无意见的道理。像这样文过饰非的官员,即使不是政治品德有问题,起码也是思想落后于时代,低估了群众的觉悟和责任心,要知道,头脑清醒的群众有的是,不说不等于看不出来。因此,在算政绩账时一定要实事求是,更要从有利事业发展的高度算,这样才会年年有进步事事有开拓,官员本身在执政上也会有作为。总之,既然要算政绩账,就不能光算做了什么,也要算是怎么具体做的,更要算成败得失如何,群众反映是好是坏,要算账就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政绩账才不是假账糊弄账。这样的官员在群众眼里才不是赖账的官员。

现在又到年头岁尾了,正是算账的适当时机。别人的账如何算,那是个人的事情,咱们无权给人家支着儿;而这官员的账怎么算,却关系普通的老百姓,我在这里说了说自己的看法。即使不能改变算账规矩,起码让有的官员知道,百姓希望你们的政绩账,应该算得仔细再仔细,尤其要说清楚所做事情,结果是不是正确和对事业是否有利。政绩账不如实算,当心有一天,群众找你算后账,到时日子更不好过。

2005年11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