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姐,说啥呢?这辈子能服侍小姐,跟在小姐的身边,那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分,咋说到苦的头上去了?往后,这话不可再说,奴婢不喜欢听。”
“好好,不说不说,”夏璃韵搂过冯妈,亲昵地说:“冯妈,你跟我说说那个老花心贼吧?”
冯妈一下子沉下了脸,转过身去。但很快偏过头来,脸上带着平时常有的温和与淡定,嘴角还噙着一抹超然的笑意,说:“好,小姐无聊得紧,咱们就拿那个老花心贼打发时间吧?”
“冯妈,你说话真有趣,我……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夏璃韵亲热地搂着冯妈的脖子,在耳边絮絮地说。
“傻小姐啊,奴婢一直来就是这个脾性,只是小姐失忆了,把先前的人和事给忘了。冯妈我又不是那个老花心贼,会变来变去。”
“嘻嘻,冯妈,你勾起我的好奇心了,快说快说。”
嗯,好的。
原来,冯妈的祖辈都是夏府的奴才,也就是说,冯妈生下来就是夏家的丫头。
这种世袭似的丫头,她们的命运一般来说是早己被注定的。长得绝色标致的,有可能被男主子看上,当个姨奶奶什么的,无姿色比较平庸的,长大后,由主人把她指配给家中的小厮,然后再衍生出下一代的奴才来。还有一种,那就是侍候未出阁的小姐的丫头,一旦小姐出嫁,她很可能就成了陪嫁丫头,在新的环境新的天地,最终还是逃脱不掉被男主子们消谴的下场。
冯妈从小就长得很秀气,为人作派落落大方,善解人意。当时,还是夏璃韵的奶奶当家,她老人家有个私心,那就是为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夏璃韵的父亲在婚前找个体贴会心疼人的小妾。
夏奶奶看中了翠儿。
当时,冯妈的闺名叫翠儿。
夏大少爷也很喜欢这个安静时温温柔柔,生起气来瞪着大眼咬着银牙一声不吭的俏丫头。
可是,让人跌破眼镜的是,这个奴才秧子,却死活不愿意给大少爷当小妾。要知道,府里的大小丫头,梦里都想着给儒雅俊秀且是掉在金窝银窝里的大少爷当女人!人前背后,大家都骂翠儿痴,翠儿傻。老太太以为小丫头在拿架作势,便许诺了一大堆优惠的条件。可是,翠儿依然不依,被逼急了,她从袖子里摸出一把金剪,“噗”地一下扎进大腿里!鲜血如小泉般地喷了出来,翠儿还硬撑着,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奴婢宁愿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能给人当小老婆!老太太若不依,奴婢将剪子直接戳进心窝里!”
夏府乃书香书第,仁德传家,这逼人致死的事情可不能干。
从那天起,夏奶奶再也不提这事,翠儿从大少爷的房里转到上房给夏奶奶当贴身丫头。
日子一天天过去,大少爷夏无尘终于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这年的冬季,大少爷终于迎来了他的结发妻子,戴家大小姐。
这戴家大小姐,也就是现在的夏府大奶奶,别看她的外貌如鲜花一般赏心悦目,可她的性子却象雷霆闪电,尤其是,醋意甚重。她不仅将大少爷房里的略算得上平头整脸的丫头悉数赶出去。服侍少爷、少奶的,全是些歪瓜裂枣的老婆子,而且,她处处和翠儿过不去。
大少奶奶一进府,便听说了翠儿的故事。而且,有些喜欢搬弄是非的丫头婆子,在大少奶奶面前说三道四,说大少爷和翠儿有一腿。翠儿做出那付清高的样子,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翠儿不愿当小老婆,是想当大老婆!
这还了得?这不是直接侵犯到大少奶奶的利益了吗?
大少奶奶知道老祖宗喜欢翠儿,要当着老太太的面收拾翠儿,这万万不可。
大少奶奶来自妻妾成群的大家庭,从小生活在算计阴谋的环境里。出嫁后,她把那套“传家宝”当作陪嫁也一起带到夏府来了。
明着收拾翠儿不可,那就来暗的,来虚的。
从某年某月某天起,大少奶奶突然对已是二十多岁大姑娘的翠儿热络起来,时不时地找翠儿上她的房间聊聊天,也不时送一些衣料脂粉及女孩们喜欢的小玩意给翠儿,甚至,人前人后不停地数说翠儿的这好那好。一时间,这对主仆相处得如亲姐妹一般。
这样的好景致没持续多久,突然,一天夜里,下房里传来了一阵震天动地的哭声。
是翠儿在哭!
众人闻声过去看热闹,看见大少奶奶披着外衣趿着绣花鞋一脸怒容地站在床前,翠儿披头散发,前衣襟和束身长裙上污迹斑驳,正趴在床上哭得昏天暗地!
众人很快就从大少奶奶的嘴里知道了原委。
大少奶奶好心,给翠儿介绍了一个远房的亲戚。这男子吧,虽比翠儿大了七八岁,却长得风流倜傥,谈吐风趣,家道虽己中落,也算过得去,人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话一点也没错,家庭成员不复杂,上有父母下有一个未出阁的小妹,祖上留有几亩薄产,街上还有一间铺面,过个小日子嘛,不算艰难。
翠儿全当大少奶奶是好心,红着脸去见了面,也不知是哪世的孽缘,两人一见便钟了情。
在大少奶奶的张罗下,这门亲事就算定下了。
处在爱恋中的男女,智商从来不会超过正数。翠儿也一样,她被未婚夫的甜言蜜语迷得昏头转向,在某一天的夜里,她将自己的清白交给了非常倾心的夫婚夫。
就在翠儿满怀憧憬地等待着男人的花轿上门的时候,男家突然来了个媒婆,见面就黑着脸索取定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