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亲吻我的彼得潘:明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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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雨水玉楼春 (2)

“——易柏瞳。”

只是那个人把她的名字念错了。对方将柏字念成了三声的“bai”字音,而她名字中间的那个柏是二声的“bo”字音才对。从小到大经常会有人念错她的名字,所以她也就理所当然的习以为常了。

不过,她还是皱着眉头抬起了脸。当然,抬头向走廊外面张望的不止易柏瞳一个。包括百小泽以及前座的唐飒在内都看见了那个站在教室门口把头探进来的女生。

亚麻色的长发,顺着肩膀流淌到胸前。穿着的是米色的东安女子私立高中的制服,发梢微微卷起来,眼睛很大,下巴消瘦,头上还别着一个粉红色的发卡。

几乎是整个班的人都看见了这个漂亮的女生。有些男生甚至还聚到一起发出了花痴的惊叹声。也不知道是哪个男生开玩笑地朝那个漂亮女生喊着:“我们班没有易‘柏’瞳,只有易‘柏’瞳。美女回去查查字典再来找人吧。”

在周围的嬉笑声中,易柏瞳终于从座位上站起身,加上她心情不好,又被念错了名字,所以她没什么好脸色的走到女生的面前。

“你是找我么?”

“你就是易柏瞳?”女生仰起下巴将易柏瞳上下打量了一番。

“……嗯。”含了含下巴,然后又说,“抱歉,我好像不认识你。”

“真巧,我也不认识你。”女生戏谑地笑了一下,她低下头从制服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银色的亮晶晶的东西,接着递到了易柏瞳的面前,说着:“我是来把校徽还给你的。”

易柏瞳皱起眉头,她迟疑地将校徽接过来,看着女生问:

“为什么我的校徽会在你那里?”记忆中并没有把校徽借给外校的什么人。

“不是我这里,而是别人那里。”

“……什么意思?”

“这个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嗯……?”总觉得来者似乎不善。

“请问你的校徽,为什么会在纪川释手上?”

易柏瞳逐渐地想起了昨晚在隧道里发生的一切,她意识到了什么,却只是抿了抿嘴角,淡漠地回应:“对不起,我不知道。”沉吟了片刻之后又加以补充了一句:“而且,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去问本人会更好一些么?”

“……”女生的脸色顿时有些变化,她勉强自己扯动嘴角微笑出来,俯身对易柏瞳鞠了一个躬,说:“我只是来代他把校徽还给你,不过,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好么。那么我该回去了,拜拜。”

转身的同时,易柏瞳也背过身去。

只是,令易柏瞳感到困惑的是,她所说的那句“不要再这样做”是指的什么呢。真奇怪。

坐回到座位上的时候,百小泽一脸鄙夷携带惊诧地问:“易柏瞳,怎么你认识伊朵朵啊?”

“不认识……”伊朵朵大概就是那个女生的名字吧。可她穿的是私立女高的制服,又不是同校,根本不可能认识吧。

“可是她看起来是特意来找你的耶。”继续追问着。

“……她——是谁?”

百小泽愣了一下,随后表情滑稽地吐糟起来:“不是吧,你真的不认识她啊?不认识的话她为什么会来找你呢?好奇怪呐……话说回来,她可是Sid的女朋友唉。她爸是包工头,她就是千金小姐唉,又是那个东安女高的首席校花。只不过她脑子有点儿问题,我以前联谊的时候和她见过几次,怎么说呢,感觉有点儿像是精神分裂。唉,不过Sid和她是青梅竹马嘛,她就近水楼台喽。黏Sid黏得那么紧,根本就是水蛭嘛,也不管人家Sid愿意不愿意……”

“……唔。”可是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易柏瞳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礼节性地点头作为回应。

Sid……换言之,她就是纪川释的女朋友么。

06

穿着东安女子私立高中的制服走在普通的男女混校里,难免会吸引众多惊喜又惊奇的视线。甚至已经有人将女生认了出来,并且还与同伴指点议论着:“呐呐,那边的那个女高的是不是伊朵朵啊……”同伴之间便有不屑的回答声传出来:“唉?还真的是耶,她怎么跑我们市重点高中啦?是想要弄脏我们学校的地盘吧?那么著名的Bitch——”

听到“Bitch”这个单词,女生的身形略微停顿了片刻。但是她并没有转身,只是一边往楼下走着一边用恶狠狠的目光将集中在她身上的视线给一个一个的瞪回去。

乔苏将山地车放到车棚里,走出去的时候,迎面就撞过来一个女生。因为吃痛的关系,两个人都向后退了一步,等到抬起头,乔苏才皱着眉头愕然地望着眼前的女生开口:“——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生瞥了一眼男生左脸上的创可贴,低着头闷声嘟囔了一句:“贴什么贴啊,怕别人问是被女生的指甲刮花的么。乖乖牌。”

乔苏抿紧嘴角,指了指女生脚下:“唉,伊朵朵同学,你踩到花苗了。”

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时又说:“干吗踩你自己的同类呢?”

女生吐出一口气,然后拎起手中的书包朝男生的肩上砸了一下,转过身便朝反方向跑掉。

乔苏转头瞄了一眼她的背影,抬起手来摸了摸脸颊上的创可贴,忍不住抱怨似的念叨着:“……也不知道是谁害的。”

07

变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记得八岁那年做完第一次眼角膜移植手术的时候,本以为打开纱布可以重新恢复原来的视力与视野。但失望的是并没有如自己预料般的那样,揭开纱布的那一刻,右眼还是像被糊住了黏黏的虫子翅膀一样,怎样都揭不掉的翅膀,只有黑暗,始终都是黑暗。当时的失落与绝望眼下依然记忆犹新。其实在那之前并没有过多的怨恨或是憎恨过戴莫离吧,只是在八岁的那次手术之后才真正的开始了这种变化。

——其实并不埋怨他的。

——只是第一次手术过后的那种失落与绝望才让她理解了想要自己轻松一些的话,就一定要把所有的责任推卸到其他的人身上。所以,才会选择戴莫离。所以,无法同意父亲和戴苏妍结婚,也是因为这种“失落与绝望”。并不是因为他夺走了他的右眼,而是因为在那之后都无法复明。这两者其实并不冲突,也没有绝对的关联性。

易柏瞳这么想着,手中的笔也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停了下来,老师在讲台上讲了些什么她基本上没有听进去。除了最后的那一句“下课”之外。

女生们在课后总是习惯于讨论时尚周刊中的某个女明星的整容问题。不是发出“唉,原来她也整过容哦”的声音就是“你看嘛,她的鼻子完全是做出来的嘛,好假哦”。

不过还有部分女生更加喜欢谈论于“家长里短”,比如说是——

“我爸爸啊,花钱总是很大手大脚的咧。”百小泽嗲声嗲气地说,“前阵子我的钱包不是丢了么,啊啊,你知道的吧,就是那个从法国进口的。结果我跟我爸爸说了这件事,他就立刻带我去商场挑新的。我是看中了一个,不过当时也没注意价码就直接拿下来了,于是爸爸什么也不说就立刻到收银台交了钱。回家一看我才知道,那个钱包上的标价竟然是3400耶,你说是吧,他花钱也太大手大脚了。”

“天啦,你爸真是太帅啦”,说这话的是邻座的女生,“我爸爸什么时候能够像你爸这样大方唉。就连我说要买个路易?威登的手提包他都嫌这嫌那的,男人还这么婆婆妈妈的,烦死了。”

“买什么路易?威登的啊,你又不是那些groupie。”

“什么啊,又不是只准groupie用路易手提包的,我上一个钱包就是LV的啊。”话说到这里,百小泽便转头拍了拍易柏瞳的肩膀说:“对了对了,我一直想问,今天早上伊朵朵来找你干什么呢?”

“……嗯?”易柏瞳反应过来之后说,“唔,没什么。还校徽。”

“啊?校徽?你的校徽怎么会跑到她那里?又不是一个学校的。”

“哦。”实在是找不出可以往下接的借口了。

“你们在说伊朵朵啊?”幸好这个时候旁边有女生插话进来,“她啊,我初中时和她一班的。她家里不是有几个臭钱么?整天一副大小姐的模样看着就烦。还有唉,我听说初中的时候,我们的班长喜欢过她哦……”

“哈?”百小泽连连摇手,“不可能不可能,乔苏班长不会那么没眼光吧。因为那女生是Sid的青梅竹马,所以成为女朋友也没什么。不过乔苏班长要是也和她搞上就太可怜了不是么?”

“……为什么?”听到乔苏的名字,易柏瞳忍不住追问起来。

“为什么啊,”百小泽的笑容变得诡异起来,“因为有人说伊朵朵的老爸欠债自杀了,伊朵朵要想还清债务就只能去援助交际啦。反正她那种女生什么都做得出来,而且她以前不就是个Bitch么。”

“——哦。”易柏瞳自言自语地回应了一声。看起来,伊朵朵的事情还是挺复杂的。

“啊?等等……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百小泽忽然眯着眼睛凑到了易柏瞳身边,视线集中到了她手里一直上下摆弄着的一样东西。

红色的塑料壳打火机。

“啊……”易柏瞳这才意识到,急忙向后缩了缩,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打火机被百小泽夺了过去。

“哎……你怎么会有这个打火机啊?”百小泽困惑地看看易柏瞳,又看看打火机上的字印,“……许强,体育组……这是体育老师的打火机啊,呐,你看,上面还有他的名字呢。”

“体育老师?”易柏瞳皱起了眉,在听到百小泽的话之后她的心里涌动的是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

百小泽接下来的话将易柏瞳的预感证实得清楚而又明白。

“怎么,你没听说么?昨天晚上吧,好像是昨天晚上,体育组的门被撬开了。很明显是偷盗,不过犯人也没有抓到,而且什么钱财物品都没偷。拿走的只是体育老师放在桌子上的家用钥匙,上面还拴着打火机,就是这个打火机。应该是体育老师得罪什么人了。”

“……”

“可是这个打火机怎么会在你这里啊?”

“嗯……我在校门口捡到的。”

“原来是这样呐,我就说嘛。不过那个小偷还真是高明唉,体育组的门明明是从里面反锁的都被他撬开了,嘿……不知道会是谁哦。”

易柏瞳抿紧了嘴角,喉咙在反复不停地哽咽着。她感觉自己的耳腔里面就像是飞进去了一只虫子,在耳膜深处嗡嗡嗡地呐喊着叫嚣。就连太阳穴都被牵动得突突地跳个不停。仿佛是被针刺一般的细小的疼痛。

——她再次成为了他的“同犯”么?

——可是这一次并没有人威胁她,也没有人把匕首抵在她的腰侧。那么,是她“自愿”的么。是她“自愿”的吧。

——多么讽刺但却真实的说法啊。

08

并不是想到什么偷窃杀人,或者是暴力倾向,并没有想那么多。

也不是害怕或是惊恐。

不知道是为什么。

只是在百小泽说出那一句“这个是体育老师的打火机唉”的时候,易柏瞳就突然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被抽空了。内脏或是血管什么都的都被掏走了。整个人空荡荡的,喉咙每分钟都要哽咽十次以上。

额角有细密的汗珠在往外渗。湿淋淋的冰凉。

易柏瞳伸出手,缓慢地捂住了自己的前额。她痛苦地闭紧了眼睛,心里想着的是:

“——与我无关啊。并不是我偷的。我没有偷啊。”

随之而来的便是那一句“可是这个打火机怎么会在你这里呢”。

怎么会在你这里的——怎么会在你这里的呢?

09

晚自习结束之后,易柏瞳匆匆地离开学校往隧道那里跑去。她记得,他曾经对她说过的那句话“明天会来取回钥匙”。昨天的明天,那就是今天。只是他为什么要把钥匙放在她这里,她和他仅仅只见过两次面而已,他没有必要“陷害”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