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超危恋人饲养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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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祸神柩 (2)

“救?只是交易而已,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说过了,我是世界第一大坏蛋。”他似乎笑了,可是从我的角度看不到少年的眼睛。

“那大坏蛋先生,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或许你可以叫我忘……”

少年后面的话消失在风里。

……

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就这样在纱纱湖里完蛋。

每一寸皮肤、每一根血管都在叫嚣着夺取我的意识,事实上,我的意识就只剩下唯一的一个念头。

我必须离开这里。鬼苑还在昏迷不醒。有一些事似乎有点儿头绪,我得去查清楚。例如幽灵舍友口中的“那位大人”。

可以肯定,今天发生的,甚至是更早发生的事,都是有预谋的。

不知道在湖底漂了多久,在死神强大的恢复能力之下,手脚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身体也渐渐地有了知觉,我试着动了动手指,反应依旧迟钝。

有了感觉之后我开始慢慢地想法往上浮,如今几乎已经沉到湖底,到处都是一片黑黢黢的,幸亏纱纱湖里没有什么庞大的食肉生物,不然我早就死无全尸。

脚下猛蹬湖底,我开始笨拙地往上游。由于身体依旧没有完全恢复,整个人的动作都分外迟钝,所幸在水里不会迷路——毕竟一直往上,总会见到阳光的。

……

“巫师大人说,那是灾厄的源头!”

“在太阳升起的同时,在广场的刑架上烧死她,瘟疫就会停止!”

啊,太阳永远都不要再升起来就好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绑在两人多高的刑架上。

脚下是堆得半人高的干柴,天边开始泛白,老村长领着他年轻的儿子在木柴上浇油。

那个指着要我死的巫师大人站在远一点的地方,黑色的兜帽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似乎这个人一年四季都把自己藏在乌黑的斗篷里,阴森森的。

事到如今,我开始有些慌了。

虽然大哥哥说得斩钉截铁胸有成竹,可是万一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不出现,或者救不了我的话,我就只有被烧死了。

死法有很多种,可被烧死对我来说无疑太残酷了。

或许我不该对那个美丽的大哥哥深信不疑,就算是想办法逃出村子,饿死在荒郊野外也比被火烧死的要好。

广场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黑压压的一片晃动的人影。天空渐渐放亮,躁动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

我的手被绳子绑得生疼。所有人都用一种憎恶的眼神望着我,仿佛我真的是灾难之源。

天边出现一丝金边。

老村长点燃一支火把走到我跟前来。

我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更无畏一些,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下来了。

老村长摇摇头,把火把扔进浇好油的柴堆里。

轰——

霎时猛烈的火焰蹿起,将小小的我包围。高温让我的血液沸腾,我忍不住哭叫出声。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为什么大家都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为什么那个阴沉的巫师咧嘴笑着?为什么老村长松了一口气?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认为只要我死了,糟糕的情况就会好转?

“因为无知与盲信,这就是神庇护的人类的本质。”有谁的声音说,“……大部分人都宁愿自欺欺人,哪怕你是无辜的。”

在四起的惊呼声中,透过飘飞的火光,我看见那个银色眼睛的美丽少年一步一步从人群深处向我走来。

他的脸上挂满莫名的笑意,像是在怜悯又像是在嘲讽,聚集的人群在惊呼声中自动退开,避之不及。

少年伸出双手击了一下掌,通红的烈火瞬间转为紫黑,火焰也如避开的人群分为两边,为他留出通路。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我跟前,微微抬头看着我,眼神忽然柔软下来。

“……我如约来了。”

暗色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浮动的光影。

……

可是我并没有见到阳光。

一轮上弦月静静地挂在夜空中,纱纱湖畔静得只有雪地罂粟摇曳的声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我浑身脱力地趴在湖边发抖,夜雾迷糊了视线,身上仅剩的温度连同残水一起被夜风带走,衣服破了一大半,无法御寒。

失血过多外加全身重创,亏得我如此之快转醒。我咬牙用手撑起身子,狼狈得眼睛发酸,直想掉泪。

一难过我就会想到忘笙,一想到忘笙我就更难过地发现忘笙似乎又消失了。身体里空空的像丢了什么东西。

幽灵舍友是发了狠要置我于死地,一动伤口就撕心裂肺地痛。

从伤口溢出鲜血是常识,显然我不是出现幻觉就是看到了脱离常识的画面。

鲜血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白色的流动的光,光从伤口,也就是从我的身体内部流出,流过待雪草的纹样,纹样如同点灯那样亮起来。

然后那些诡异的白光慢慢升起,飘向远方。

我揉揉眼睛仔细分辨,白光涌去的地方是整个神鬼学院的禁地——

夜雾和暗色的背景里,米格尔丘的待雪草如同遍野的繁星,在漆黑的夜晚中格外抢眼,那些白色的花朵起到了反射月光的效果,将巍峨的神堂周围衬得犹如白昼。

就像是在刻意地引我过去。

身体的温度逐渐降至冰点。

我舔了舔被咬破的嘴唇,拨开雪地罂粟碍事的巨大花盘,毫不犹豫地走向米格尔丘。

……

“我如约来了。”少年说着,又击了一下掌。

束缚住我的绳索自动断开,我从高处坠落,落入他的怀中。他的衣服上有着清冽的味道,我想那大概是待雪草的香气,尽管那种植物是没有味道的。

少年的出现引得广场上一片混乱。老村长颤颤巍巍地冲过来,花白的眉须藏不住眼底的愤怒:“你到底是什么人?什么来头?为什么要扰乱行刑?”

老村长瞟着那些黑火,显然非常恐惧,但他是在场所有人的首领,不得不出头。

少年不卑不亢答:“我是来带走她的。从此刻起,她就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属于我,你们谁也无法抢走。交易结成之后,她将不再是这个村子里孤单的小女孩,她将成为我的魂归之所。”

“你……你到底是……”

老村长转头去询问一旁的巫师,可是少年一个弹指,巫师变为一个黑色的纸人,飞入少年的袖中。

“还不明白吗?”他摇摇手中的纸人,“傀儡术而已,小菜一碟。”

全场惊骇。

震惊的村民四处乱窜,形势一发不可收拾。

少年宛然一笑:“至于我,我只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而已。我走到哪儿,哪儿就会发生灾难。你们平时都怎么称呼我来着——啊,对了,这是见面礼,赠与仅仅听信了不知底细人的谣言,就决定杀死无辜生命的你们。”

他又一个响指。

黑火猛地蹿起来,势不可挡,将还未跑走的围观村民和村长团团围住。

“致愚蠢和麻木,致盲信与自欺,致自私与庆幸,致见死不救与无动于衷,致伟大的创世神。”

他的脸上挂着艳丽的嘲笑,黑火在他说话的同时化作火龙,将瑟瑟发抖的村民们吞没。几乎是瞬间消失,连灰烬都不曾留下。

然后他爱怜地低下头,纤长的手指拂过我的脸颊。

他抱起我,直到回到那片待雪草的世界。

“从今天起,从这一刻起,我遂了你的愿,你便不属于你自己。你归于我,你以前的名字不提也罢,实在太难听。”

“这满山盛放的花朵正如绝处逢生的希望,不如你就此为名——珈蓝,我亲爱的孩子。”

“珈蓝,你是胜利之歌,希望之花。”

“珈蓝……珈蓝……”

柔软冰凉的嘴唇印上我的额头。

我呆呆地望着他,一连串的受惊让我头脑一片空白。

“珈蓝,我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如你一般合适的,我的——魂归之所。”

他说着,怜爱地仿佛注视着恋人一般注视着我。

“我将爱你如己,而你,会涅槃重生,完成我的夙愿。”

“你属于我,只属于我,我亲自挑选,为自己打造的棺柩,我的珈蓝,我的魂归之所,我的——坟墓。”

意识陷入恍惚。

“让我在你怀中安稳地长眠吧。”

直到——

万事俱备、时机成熟的那一天。

“……苏醒的那一刻。”

***

什么什么?你竟然不知道神鬼学院?

神鬼学院啊,是神和鬼的饲养场,新时代与旧时代的晨昏线,是这个世界上最危机四伏的地方。

知道死神吗,死神啊……

教科书上有写呢。

死神,死亡的裁决者,行走在边缘的特殊族群。以神之名、以鬼之躯侍奉死亡,舍弃前世记忆,遗忘即惩罚,不死即虚空。

你将遵照创世神之意志,忙碌独行,不得安息。

你将荣耀加身!你将信念永存!你将生命视为珍宝与骄傲,从愚者的身躯上夺回!

暗夜的颜色是你的赞歌,你与世界同在!

教科书都是骗人的,什么好听就写什么。忘笙曾经说。

死神的重要特点是他们拥有魂灯,类似于心脏的东西。

你问我?我?

我不是死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到底算是什么?

或许眼前的神堂中就有我在寻找的答案。

可是已经有人先我一步进了神堂。

竟然是我那幽灵舍友。

即使是夜晚,神堂内部也泛着淡淡的银色光亮。听说修筑神堂的材料是月皓深山里的特殊岩石,能让建筑在风吹雨打中保持圣洁的白色。

从正门到内堂一共有十二根罗马柱,柱子上刻有浮雕,分别象征了远古十二块大陆。虽然外表跟珈蓝塔斯的神堂几乎相同,但是里面的内容相较之下就丰富多了。

米格尔丘的神堂是旧时代的产物,在修筑工艺与雕刻内容上与后期的建筑大有区别,穹顶呈多角锥形,与壁画的内容相近,都是创世神给予恩泽的各种事迹。地面跟墙面同样雪白,站上去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意味着在神的面前人的罪孽无所遁形;左、右两侧分别有活水汇成的泉眼,泉眼边伫立着窈窕的女神。听说这就是纱纱湖的原型,某些地方传说的女神更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