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妍宁和皇甫佩春的脸色都很好,一个伸手点着徐妈妈的额头,“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随便就把我箱笼里的湘绸给了二姑娘?”另一个则伸手搂着徐妈妈,嘟嘴笑道:“我就知道徐妈妈舍不得教训我,徐妈妈对我最好了。”
“二姑娘是老奴看大的,不对二姑娘你好,老奴可真的是要愧疚了。”徐妈妈再转头笑着对上官妍宁说:“夫人莫怪老奴,老夫人说了,这箱笼里的东西可都是给二姑娘和三姑娘备着的,不够用再回去禀了,夫人使不得心疼。”
“母亲不会怪你的,徐妈妈最是得母亲的眼。母亲,女儿说得对吧?”
皇甫佩喜把三个人的一举一动纳入眼中,三人成狼可真的说不出个错字。这么明显的讽刺,她不是傻子,可只有笨蛋才会自讨没趣。等三人笑也笑够了,说也说完了,她才带着笑走上前。
“母亲待二妹妹真是好,可惜我不是母亲亲生的,不然也少不得让林翠夫人那般地怜惜。”皇甫佩喜不是故意要提及这害皇甫府失了体面的事,“二妹妹也是要去林翠府做客的,那日女儿是否一同等着二妹妹前去?”
“说道这话,我倒是有些规矩要同你说。昨日林翠夫人去你那,你居然不懂规矩!我们府里是少了你什么,居然让我们府上如此没面子!”上官妍宁这回学了皇甫昭,甩了袖子给皇甫佩喜,只是未提步而走,“好好的规矩都学不成,我看你也别想去什么外面做客。等哪天你学会了规矩,我再允许你出府。”
容妈妈倒是站了出来,“夫人,大姑娘可是正经的嫡姑娘,这要学规矩的事,老奴看还是要寻人同宫里的贵人说,当年贵人可是说过,倒是给大姑娘挑个教习嬷嬷的。”
上官妍宁哪里忘得这般重要的事情,就连她在府里张扬惯了也不敢跑到贵人跟前闹腾。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假,但是她就是不想让教习嬷嬷教规矩,她女儿都没得这份恩典,怎么能让皇甫佩喜得了乖。
“这事回头再说。”不想多说什么,上官妍宁只想打发了皇甫佩喜。
皇甫佩喜显然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她被容妈妈阻止了话,却被皇甫佩春扰了开。
“母亲,姑婆是要教习嬷嬷教规矩吗?那我不要徐妈妈教我,教习嬷嬷的规矩一定好,母亲,你让姑婆给我找个教习嬷嬷吧。”皇甫佩春嚷着,拉着上官妍宁的手不肯放了。
“放肆!要叫贵人,哪里学的规矩!”上官妍宁何曾不想给自己女儿请个教习嬷嬷,可这都是那有贵气的人才有的份,她的女儿不是嫡姑娘,这最是让她气愤!
容妈妈也瞧得出上官妍宁的心计,“夫人,当年贵人同已逝的大夫人说过,大姑娘的事迟疑不得。明年开春大姑娘也要十四了,这再不学规矩恐怕不合规矩。”
“这事我自有分寸,别仗着贵人的话敲打我。”上官妍宁现在脑子一片混乱,挥挥袖子扫开自己女儿的牵扯,“天黑了,你父亲怕是不会回来用饭,你好好回去歇着。”有意瞧了眼皇甫佩喜,“你也不用守在这里,回自个儿的阁子用饭吧。”
冬日的傍晚,天空依旧如同坠入了黑夜的深渊,只有一抹抹的白色雪花才衬托这寂静的消沉。从竹阁回到惜竹阁,皇甫佩喜一行人什么话也不说。她们都很小心,在自己阁子外,话不可多说,谁知道传到某些人的耳里会成了什么样,总之就是谨慎为妙,她们还不能太出头。忍了那么久,她们还必须忍,现在时机未成熟。
侍书和恃画把惜竹阁的大门关上,大门几年都没有涂过新漆,斑驳的旧影随着沉重的门板有些萧条。侍书和恃画仿佛每日都听着这般的声音习惯,两人才一关上门,声音也就响起,还带着松了一口气的兴奋。
“今日大姑娘总算是压了二姑娘一头,平日里二姑娘就没有少招惹我们大姑娘,今日连老爷也甩了袖子而去,二姑娘和夫人怕是恨得要睡不着了。”恃画嗤嗤的笑开,拉着侍书走快两步追上了容妈妈和皇甫佩喜,“大姑娘,奴婢刚刚瞧见二姑娘的脸色是这样的,好生解气。”
容妈妈皱了皱眉头,轻声叱责也不是尽心的,“真是没大没小,主子的笑话也是你这当丫鬟的可以笑的,还不收起你那嬉皮笑脸。大姑娘允你如此放肆,我都看不下去。”
虚张声势的话,皇甫佩喜捂着嘴也十分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呵呵,妈妈倒是看不下去就好好立立规矩,我瞧恃画这丫鬟好久没被你教训了,绝绕不得她。”
恃画假装就直接被打了捂着头,向着旁边跑了几步,红嫣的小嘴嘟得老高,“大姑娘就是见不得奴婢笑,奴婢不笑了,居然还让容妈妈给奴婢立规矩,奴婢的规矩可没犯着什么。”
“好你个恃画,胆子越来越大了,瞧本姑娘怎么收拾你!”皇甫佩喜提起裙子就追着恃画满院子地跑,从走廊跑上跑下,几圈下来两人气喘吁吁,最先求饶的是恃画。
皇甫佩喜倒是很累,可是累得很开心。她来这里后从未像这样开怀地跑过,她的身子如何的差劲她很清楚。前半年基本躺在床上,后半年也就在阁子里走动,想不到今天一跑起来,全身舒畅。
侍书和容妈妈都站在两人追逐打闹的中间一动不动,侍书有些担心皇甫佩喜,容妈妈也担心,可瞧着皇甫佩喜跑得步步生风一时不知是笑还是哭。等皇甫佩喜站到自己旁边,容妈妈终于颤着声音,双手握着皇甫佩喜的手臂,“大姑娘,你身子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