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征,少卿三番两次立下大功,若不是他,我早已不能和王上相见了。”南姬说。
那我一定要重重赏谢他,”凌风帝道,“传令下去,册封南宫少卿为信武君,位列一级卿爵,赐黄金万两,千里马两匹,宝剑一柄。”
“王上赏得太重了,恐怕会引起别的将领不满,说王上赏罚不公。”南姬说。
“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物可以和你比,他救了我心底最在乎的人,就是让我把半壁江山赏给他,我也不会觉得多!”凌风帝深深的注视着南姬,目光温柔如夏日的晚风,蕴涵着柔韧的坚定。
南姬心神恍惚了一下,目光不敢再谛视那张俊美得让人不敢直视的脸,她怕自己的心,会在这温润如水的目光中融化。
当然,她也没有忽略,自始至终,凌风帝只说,自己是他最重要最在乎的人,却没有说是最爱的人,她心中感到稍慰。
“王上您是君王,请不要凭着个人的感情随意赏罚。如果您不能做到赏罚分明,诸将就会心怀不平,久之就会起叛逆之心。请王上收回对南宫少卿的一部分赏赐!”南姬固执的说。
“宁儿,你总是,这么固执的为我着想,教我如何是好呢?”凌风帝温柔的抚摸着南姬的鬓发,叹了口气。
这样的你,教我如何是好,让我如何舍下呢?凌风在心底里叹息。
晚风温柔的拂过,昏黄的大地似一幅陈旧的水墨画,泛着回忆里温暖的色泽。
然而,无论如何也温暖不了的,却是少卿的心,他此刻的心,如千年寒潭一样冰冷,僵立在风中,如同一座木雕,凭风割着自己的面颊,竭力的压抑着自己此时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一幕。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的心,却还要这样残忍的将事实摆在我面前。
南姬,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在乎我?
秦鹜走到他身边,问:“你喜欢少主?”
少卿没有回答,全身却散发出冰冷的气息,仿佛秦鹜再说一句,他便会动手。
“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可小姐眼中只有王上,你不该自寻烦恼。”秦鹜说。
少卿的手紧紧的掐进了掌心,紧紧的咬牙,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南宁和凌风相携入账,各自坐下来,竟一时无语。
“每天戴着面具,难为你了,在人前演戏,很累吧?”凌风忽然问。
“这些都不算什么,如果说累,也是你更累一些。”南姬微笑着抬起头,目光温柔而坚定,宛如黎明时最后一颗星辰。
她鹅黄的裙裾在烛光中扬起,宛如一朵绽放的新莲,深深烙在他眼中,带来一点深邃的刺痛。
此时南宁鹅黄色的衣衫被夜露打湿,贴在她纤细的身上,显得那么单薄。绣帷罗帐,花前月下,才应该是她出现的地方,而命运却偏偏要将她推向烽火战场,让她柔弱的双肩担起如此沉重的责任,难道不是一种残忍?
他忽然很想拥南姬入怀,可是他不能,他尊重她的意志。
仍然记得第一次见到南姬的情形,记得两年前那天,漫天的红霞,惊飞的鸿雁,一袭柔软的鹅黄闯入他的视线,他以为自己走进了一个美好的梦境。直到那个女子到了她面前。
“你就是凌风帝吧?”南姬端坐在通体胭红的碧云霞上,神情高傲而认真。
“你认识我?”凌风有些好奇,有些惊讶。
“我,南宁,就是那个和你有婚约的女子……”说到这里,南姬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微微红了,别扭的撅了一下嘴。
南宁,凌风帝明白了,父皇儿时给自己订的娃娃亲,他不由更加仔细的打量起南宁来,一张小脸清秀可人,眼神灵动,神态天真可爱,却显见稚气未脱。
看着她尴尬的神情,凌风笑了,好一个天真高傲的女孩儿。
“虽然我是你的未婚妻,但,这不是重点,我是来和你商量一件大事的。”
听着她骄傲认真的口气,凌风帝笑了,这样一个女孩子,会有什么大事和自己商量呢?他有些好笑,还有些好奇。但还是很礼貌的问:“不知姑娘想要和我商量的大事是什么呢?”
“我助你夺天下,之后,你还我自由,我不要做帝姬。”南宁清脆的声音宛如风笛奏响,模样镇定而骄傲,手指却不安的绞动,紧张的等着凌风帝的答复。
凌风听后一怔,不由又多看了南姬两眼。
助我夺天下,他呵呵的笑了,一个稚气未脱,娇小柔弱的女子对他说,我助你夺天下。
他的那些手眼通天的臣子,都没有一个敢大放厥词说可以凭一己之力助他夺天下,可是这个小姑娘……
凌风笑了,心想,也许她只是不想做帝姬,所以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个姑娘还真是可爱又特别啊。
“你不相信?”南姬憋红了脸,注视着他,她柔软的鬓发被晨雾打湿,紧贴在温润如玉的脸颊上,这让她此刻的神情看上去无比动人。
凌风帝心中一动,脱口而出:“好!我答应你!”
南姬开心地笑了:“我们拉钩。”
天真清丽的面容宛如风中绽放的蔷薇,在凌风帝心中荡起一丝柔柔的感动。“好,拉钩!”他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
两根小指,一根晶莹纤细,一根修长有力,在轻快的阳光下紧紧的交缠在一起,仿佛预示着宿命的纠缠。
“不许反悔。”
“不反悔!”
……
从那天起,凌风帝给了南宁帝姬的名分,给了她参政的权利,甚至给了她四处征战的军队,看着她为了那个承诺而四处征讨,出谋划策,殚心竭虑,他的心隐隐作疼。
当初拉钩,他只是单纯的不想看到这个灿烂如朝霞般的女孩儿脸上露出失望和难过的表情,却不曾想她是那般认真的一个人,执意的要担起那些连男子都无法胜任的担子,而且,她做得那样好。
颁布井田制,废除世袭,开创别具一格的人才选拔制度,破除朝政的弊病陈疾,广开言路,设立辅政司,在经济上更是大力鼓励通商贸易,短短的两年内,轩辕以惊人的速度发展,在经济上,朝政上,都出现了百年来未有的盛况。
在对外方面,她兵不血刃就征服了魏国……
这是怎样一个女子啊!他从好奇到惊讶,从惊讶到关注,从关注到为她心疼,也许,总有一天,他的心会沦陷在她身上。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了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她的内心其实冷静,聪慧而坚韧。也许,她真的可以做到。
做到以后么?真的就不带一丝留恋的离开吗?
想到南姬终有离开的一天,凌风帝的心不可遏止的痛了起来。
“刚才……”凌风帝看着南姬,虽然在人前,他们都做出亲密的样子,可是刚才一见面,南姬就扑到他怀中,这却是第一次。从前,再亲密的时候,也只限于携手,一声淡然而温暖的问候。
“是做给那个叫南宫少卿的少年看的吗?”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南姬点了点头,清泠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何苦……”凌风帝苦笑着摇了摇头,“宁儿,别勉强自己,只要你喜欢,就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做,我希望你更快乐一些。”
“你忘了吗?我要做的事,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或是以后,都只有一件。”南宁静静的看着凌风。
“怎么会忘。”凌风笑了,笑得有些发苦,有些无奈,“只是宁儿,别让自己太累。”真的,别让自己太累。
南宁怔了一下,也笑了。心里却在说,凌风,不要,请不要再对我这么温柔的微笑,请不要再说这么让人心疼的话,那样的话,我会喜欢上你。
征纪一役,最终由凌风帝御驾亲征,帝与姬携手战场,纪横最终惨败,带着五百死士向南方逃去。
而纪国,最终纳入轩辕帝国的版图。
在征纪一役的第二天,军营中就来了位稀客。
南宁走进营帐,便看到一袭红衣如火的霜晚儿坐在那里静静的品茶,通体火红的火玉剑在她手里散发着刺目的光芒。
“三姐。”看到南宁进来,霜晚儿霍然站起,脸上绽放如火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