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调养,宝儿的脚伤好了不少,只是风寒依然不见好转。不是不能好,只是她不愿好罢了,倒在月季花中的药只怕快要把月季花毒死了。
下回伤哪里也不要伤脚了,宝儿暗想。天天坐在椅子上着实难受,连动一下都要人扶。
她试着站起,发觉能走些路了,含茵忙上前扶她道:“娘娘,您还是躺床上歇着吧。”
“再躺就要发霉了。”一说话,宝儿便不停地咳了起来,咳得她心口直痛。
“娘娘,午善准备好了。”一位婢女过来帮着扶宝儿到桌前坐下。
只看了一眼桌上的大鱼大肉,宝儿便一阵干呕起来。心底的酸味怎么都吐不出来,怀孕真的是太辛苦了。
含茵吓坏了,急道:“娘娘,您怎么了?怎么总反胃呀?”
宝儿一惊,忙道:“最近身体不好,没事。”孕期反应,她却不能对别人说,她能想像得到皇上知道了会怎么对她,对她的孩子。
“得风寒的也没有闹胃的呀,奴婢去请杨太医过来瞧瞧。”含茵说着就要走,宝儿一反拉住她道:“不用了~~~~。”
正在此时,右进来行了礼俯在宝儿耳边耳语了几句,宝儿大惊,顾不得体内的难受愣在那里。
董妃想要毒死皇上?她不要命了么?
宝儿想起那天晚上,皇上对太子的失望,反而直赞四王子,莫非~~~~。
“娘娘,您也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右打断她的沉思道。
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皇上死了,她便可以出宫了,多好。就算不能回奇王府,起码也能离开皇宫,至少还有一条生路,她可以带着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地过上一辈子。
只是~~~,皇上对她的爱一幕幕地闪现在脑中,他是爱她的。挖空心思只为逗她开心,这般热烈的爱,只怕有罪也变无罪了。
看着皇上死?那是天子,是人命。就算不爱他,也无法眼睁睁地看她死去不是?
“含茵,备轿到阅天殿。”宝儿犹豫了一下。
“娘娘为何不等吃了午善再去?”含茵不解。
宝儿摇摇头:“去吧。”
含茵领命而去,右扶着她一步步地走出齐悦宫,跨出门槛时平静道:“娘娘可是想清楚了?”
“嗯。”宝儿点头,手不自觉地抚上平坦的小腹,就当是为腹中的小生命积德吧,希望她/他能平安来到这个世上,平安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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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阅天殿时,董妃的轿子已经停在门外,太监扯着嗓子喊了声:“宝妃娘娘到!”
端着汤碗的董妃正要把补汤递进皇上的嘴里,一听宝妃到来勺子直直地掉在地上,因为有地毯,倒是没碎。
皇上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听到宝妃,董妃怎生比朕还激动呀?!”说完便迎了出去,拉着宝儿的手一阵欢喜:“宝妃,你怎么来了?到处乱跑只会让风寒更难复原,还有你的脚,还伤着呢。”欢喜过后是关切,看着宝儿因生病而微微发红的脸,又是责备又是心疼。
然后抱着她走进阅天殿,董妃无措地绞着手中的丝帕,对宝儿露出比哭更难看的笑。
“宝儿觉得闷,便过来了,希望没打扰到皇上和董姐姐才好?”宝儿乖巧道。
“没有,当然没有,妹妹好好陪着皇上便是。”董妃说完行过礼逃也似的跑了。
看着她走得急促的背影,宝儿淡笑出声。
“宝妃倒是学坏了。”皇上点着她的额宠弱道。
宝儿倩笑一声,拖着伤腿艰难地移置案前,那一碗散发着浓浓香味的补汤不知是否真如右所说渗有青香。她轻轻地端起,就近鼻前闻了闻,除了补汤原有的香味外并无异常。
“宝妃想喝么?朕喂你。”皇上从她身后绕到身前,拿过她手中的碗。
她忍着咳,从头上取下水晶玉钗,那是萧奇送给他的。今天右告诉她才知道,原来这不是一支简单的银钗,右一直跟在她身边,只怕早就看出来了。
银钗刚入碗不久,便被一层淡淡的黑色所缠上,取出来的时候早已不是看不出是银还是铁。
“啊!”皇上大惊,后退一步差点没摔在地上,怎么会这样?
“皇上!”王公公忙上前扶住他,眼中的惊讶并不比皇上少。
皇上扶着木桌努力让自己站稳,盯着那一碗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汤汁低喃:“怎么可能?董妃~~~。”
“可怜天下父母心,皇上,是您逼她的。”宝儿淡然道,从衣襟取下丝帕,将银钗上的毒汁抹去,细细地插回发间。
“我?”皇上似乎尚未从惊恐中回神,愣愣地盯着宝儿。
“娘娘不得无礼。”王公公恭敬道,恭敬的语音中带着淡淡的责备。他取来瓷杯,让皇上喝了口凉水。
一会过去,皇上如翻浪般的心底稍稍平静些,抓着案角的手越来越紧,紧得指节发白,青筋暴露。脸上出现了浓浓的杀气,这股杀气宝儿见过,在萧奇大闹后宫的那天。
“皇上。”宝儿诺诺地唤了声。
皇上没有理会他,紧闭的双唇吐出二字:“处死!”
王公公领命而去,宝儿一惊叫道:“王公公请稍留步。”
皇上转头瞪着她,浓厚的杀气让他眼眶发红,宝儿很难得的居然惧怕起他来。这一怕,宝儿重重地咳了起来,只咳得她伏于案上透不过气,胸口一阵阵地泛着痛。
“宝儿。”皇上搂着她,轻拍着她的背。突然间涌上的疼惜倒是让他清醒不少。
“皇上~~~董妃杀不得~~。”宝儿艰难地开口,胸口上下起伏的利害,似是一不小心便能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