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主张要控制污染,也主张大力发展公共交通,尤其是城市地铁,尽量减少公私车辆上路的时间。但是,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在现代化发展到今天的情形下,汽车和汽车工业,的确是一个国家工业化的支柱,汽车要控制发展,但不等于不发展,对于汽车造成的污染,不能用回到牛马车时代来解决,出行像孔子那样,坐着牛车周游列国。我们只能在减少尾气排放、发展清洁节能车的方向上解决问题,在清洁能源技术没能完全过关的情况下,就得发展小排量车,发展净化尾气的技术。老百姓买车,还是得鼓励,只是让他们别用来上班代步,只用在度假出游就好。
如果为了减少污染,就平白地增加一个国家垄断的行业,拼命地提高收费标准,那么受害者,只能是一些小企业、小百姓,还有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国产小排量汽车事业。
仅仅有安慰剂是不够的
深圳试行公务员职位分类管理制度,据有关人士说,这是跟先进国家公务员管理制度接轨的一种尝试。从“老爷”到“干部”,再到“公务员”,称谓的变化本身就是一种进步,再学习人家的管理方式,无论如何都值得称许。
不过,看一下这个制度的内容,就会发现,所谓分类管理,无非是建立公务员的级别升迁制度,所谓按年资升级。不再非得升了官,有了职位,才享受某一级别的待遇。以公务员人数最多的公安系统为例(这个系统的公务员人数,在深圳占公务员总数的一半),哪怕干了一辈子都是一个普通警员,但只要不犯错,级别却可以比年资低的领导还高。
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可以缓解众多公务员争官跑官乃至抢官的压力。这些年来,不止跑官者无所不用其极,黄道、白道、黑道什么道都走,玩全武行的、动刀动枪甚至动炸药的都不再少见。毕竟,正常情况下,领导总是比被领导要少,中央人事部控制得严,职位就那么多,大家一拥而上地抢,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跌死的太多,没有跌死但挤不上去的,未免心怀怨望之心,不利于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同时,这种挤法,也给了有权派官的人太多的机会,太多的诱惑。其二,可以有效缓解各级机关增设领导职位的压力。免得一个处级单位,一屋子科长,半屋子副处,再加上几个处级什么员。官多成灾,干活的人没有,指手划脚的人成群结队,开工资领福利的类似开群众大会。
公务员分类管理,的确是发达国家的惯例。实行这个制度,也是安抚公务员的一种安慰剂,让进了这个队伍的人,安心在里面规规矩矩地干,够了年头,一辈子有保障。同时又可以尽量避免把官职变成对公务员的一种奖励,可以尽量选择优秀而且合适的人才到负责位置上来,提高行政机构的效率。
但是问题是,这种制度的实行,东西方的政治背景不同,政治文化不同,因此,单单挑出一个细节性的制度来实行,肯定会有麻烦。在发达国家,公务员所得到的好处,基本上都体现在级别上,但是中国不同。一个人在“干部队伍”里,有职位没职位,含金量大大不同。就算没职位的人级别高,工资也高些,但这点好处与职位本身带来的各种有形无形的好处,简直就没法比,说天壤之别一点都不过分;再说,中国的政治文化,无论做什么行业,人们都习惯用升官与否、升官快慢、官位高低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没当官,就等于孙猴子没有了棒子耍,贾宝玉的脖子上没了灵通宝玉,一辈子没有官职,就注定一辈子让人看不起。当然,比较起来,官职的含金量在文化层面上的价值,还是比不上实际中的好处的。
因此,要想真正缓解人们对官职的狂热追逐,首先要做的,是限制公务员的权力,尤其要限制有官职者的权力,让这些人被各种因素制约得死死的,被媒体盯得牢牢的,一出轨,就官不聊生。否则,只改细节,过不了多久,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制度总是免不了要磨损、失效的。
迎来送往
官场上的送往迎来,太平常了。一个官员升迁高就,原单位要送,新单位要接,只要这个官员级别足够高,权力足够大,迎送的规格就能顶破天,吃不完的筵席,排不完的仪式,而且逐年自动升格,撑破了天,也不罢手。
不仅官员履新如此,平时的送往迎来也如此。平级官员来,迎出衙门;如果是上级主要官员下来检查工作,那可就声势浩大了,被检查地方的主要官员,甚至四大班子都要倾巢出动,来到自己的地界边上,早早恭候。接到衙门所在,自然是鲜花鼓乐,还有礼炮。领导离开的时候,也一样送到地界为止。
咱们是文明古国,官场迎送自有传统,古代官员送往迎来也很热闹,迎则启中门,放礼炮,排仪仗,送则张筵席,送万民伞,有的时候还要安排人躺在人家的轿马之前,做卧辙挡路之状,表示舍不得这个官员离开。
官员离任为什么要迎送?那是因为人家升迁高就(至少是平调,如果降职,这种仪式即便有,也因陋就简,马虎了事)。迎送,就是一种感情投资,规格越高(破格最好),档次越高,声势越大,被送迎者脸上越是有光。筵席上交杯换盏、谀词泉涌、歌舞连天,更多的是一种精神享受,只要被迎送者感觉到了这种享受,所谓的感情投资,也就资金到位了。
至于对前来检查工作的上级领导的迎送,更是感情投资,表达的意思不仅有热情,还有恭顺、小心、听话,等等。
虽然说前程好坏,还要看另一种投资所付出的资金多少,但是感情投资却是不可或缺的,因为它不仅表示投资者的恭敬温顺,至少在表面上,表明了此人日后对待自己的基本态度(其实多半不可靠),而且让接受者感觉到做官尤其是在升迁时的莫名荣耀,没有这种荣誉,就如项羽所说,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
所以,没有感情投资,另一种投资就不能起作用,或者作用起得不那么明显。官场的感情,多半是靠鲜花、笑脸、杯盏、马屁和隆重的仪式堆出来的,但是大家习以为常,假作真时真亦假,最后则弄得真假不分。清醒的时候,多半官也不做了。
省长骑自行车的可行性
山东省省长在节能日骑自行车上班,成为当下的一大新闻。在照片上,悠然踏着自行车的省长,笑容可掬,很是放松,但前后左右的随从,却神情紧张,显然,他们是在担心首长的安全。
自古以来,中国的官员出行,断然没有步行的,车马舆轿,前呼后拥,鸣锣开道,不出则已,一出来,就地动山摇。如此招摇,一则宣示权威,二则大摆官老爷威风,三则昭告百姓,提前规避,凡是避之不及的小贩,被轿夫一脚踢翻摊子,活该倒霉。
进入民国之后,官从老爷变成公仆,但是随从依旧,轿子不抬改轿车了。那时来华的外国人,对中国的官僚多半反感,讽刺挖苦。他们中一个特别胆大的人——美国人埃德加,斯诺,在陕北的窑洞里,发现陕北的共产党领袖,被国民党悬赏10万大洋的毛泽东,窑洞门口居然只有一个哨兵,出门跟别人一样,迈着两条腿走路。
同样这些人进入北京之后,想要如此轻车简从,就变得不可能了。一方面,有点级别的领导出门,必须有大批的人来陪,自己带一部分,下级也要出来相应级别的领导迎接;另一方面,有严格的保卫制度,什么级别配什么程度的保卫。制度越来越严格,也越来越繁琐,以至于到了今天,只要有点级别的领导,出来走走,一律里三层外三层,内卫、外卫,甚至事先要戒严,清理行人行车。领导要见老百姓,必须事先把人挑选好,组织停当,甚至连如何欢呼,如何对答,都事先排练好,到时候按预演的台词说就是。
中国毕竟不在战争状态,也不是恐怖分子横行的阿富汗和伊拉克,处处如临大敌,戒备森严,排开若干层的保卫,真的那么有必要吗?有人保卫也就罢了,非得有那么多人陪同吗?一个省级领导到了乡里,相关的市级和县级领导都得跟着,不跟着,就不符合制度,对领导不尊重。
在这样的条件下,一个省长想要骑自行车出行,实际上很难。只要领导骑了自行车,就给陪同和保卫的人出了大难题,让他们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可以预料,山东省长此番骑自行车之后,有关部门一定会对他反复建议,劝告他不要继续下去。
大城市禁放烟花爆竹是必要的
自打发明火药以来,我们用它的最多的场合,不是开矿,也不是战场,而是逢年过节时在自己的家门口。放鞭炮喜庆、热闹,据说可以驱邪,吓走小鬼,预示着来年日子的火爆。更多的时候,燃放烟花爆竹还可以用来比富斗气,两个村,两个宗族,两个店铺,两个家庭,都可以借此较劲。
燃放烟花爆竹有着强大的民俗惯性。一禁放,不仅较劲的无从发力,更加严重的是,人们会因此感到过年时没气氛。
但这种民俗的形成,是在传统农村环境里。在农村放放鞭炮,一般来说,动静不会太大,因为整体的人口密度不那么高,不会形成在一个区域内几万人齐放烟花爆竹的场面。可是将这种民俗搬到城市,尤其是楼房密布的居民区,麻烦就来了。在这样的社区,过年期间家家户户放起鞭炮来,响声震耳欲聋,硝烟弥漫,气味呛人,喘气儿都难。简直像发生了一场战争。
尤其是大城市,人口密集,楼宇相连,如果燃放烟花爆竹,一方面燃放密度大,而且城里相对来说比较富裕,可以购买大个的烟花;另一方面,居民楼之间空隙小,空地稀少,燃放出事故的危险性明显要比农村大得多。住在高楼大厦,尤其是在超高层建筑里面,一旦发生火灾,逃生相当不易。
尽管城市管理者高度警戒,但每年只要燃放解禁,就势必会有出事故被炸死炸伤的人,以及大小火灾发生,警察和消防部门高度紧张,连年都过不了;每每还累及那些根本不参与燃放也不想燃放的人,不说兴许会遭受无妄之灾,就说那些因病需要静养的病人,那些受不了惊吓的老人孩子,那些心脏不适的人,无端地摊上这样的“战争”,弄得不好,危及生命,并非危言耸听;更不用说那些没有表达权的动物,那些城市里的飞鸟,那些没有经过战争训练的宠物,城市郊区农民养的鸡鸭,它们绝对不欢迎每年一次的隆隆炮声。
花费上亿资金的央视大楼,就因为小小的烟花,化为灰烬。
即使发生这样重大的火灾,如果在城市居民中投票表决的话,我相信至少在目前,烟花爆竹的开禁派依旧可能会占上风,因为我们这个民族,实在太喜欢年节间由烟花爆竹带来的喜庆的感觉了。
但是,凡是涉及人的生命安全的事情,是不能用投票来解决的。
道理很简单,一万个人和一个人是一万比一,但一万个人也没有权力表决伤害一个人的生命。燃放烟花爆竹,的确可以给很多人带来快乐,但不放,却并不会给这些人造成什么伤害;反过来,如果燃放,却确确实实会给另外一些人造成实实在在的威胁,包括死亡的威胁。试想,如果在万众欢腾的爆竹声中,有人真的因此而受到惊吓死去,哪怕死的不多,一个城市仅仅死几个人(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那么这种欢腾,还有意义吗?更何况还有那些被烧毁的建筑物,以及里面无端被毁灭的家庭,损失的财产,死伤的人命。
我们在产生这个民俗的时候,即使有城市,也不会像今天这样高密度居住,而且没有今天这样的高楼。应该说,在城市发展到如此规模,居民密度如此之高,城市管理和安全维护如此复杂的今天,我们如果还像生活在农村时那样燃放鞭炮,让每年过年期间都像遭遇了一场战争,一场持续多天的战争,无论如何,都是不合适的。
一个现代的社会,首先是一个文明的社会,一个能保护少数人利益的社会,一个基于人道的社会。我认为,在城市尤其是大城市,烟花爆竹不应该开禁。
放鞭炮可以带来快感,讲人道同样也可以带来快感。后者对于人来说,似乎更加重要一些。
网络实名制与减压阀
文化部有关负责人称,有关部门正在研究实行网络实名制。 (据2009年12月7日《广州日报》)
网络实名制之所以在中国遭到网民的强烈反对,不是因为广大网民对于网上匿名诽谤造谣有着特殊的爱好,而是担心背后来自权力部门的追迫,比如因为批评了当地政府而招致的跨省追捕等事。
中国正处在转型时期,各种社会矛盾尤其是官民矛盾日益尖锐。我想,现在的官员,大部分都受过高等教育,都知道社会需要减压阀。
所谓的减压阀,就是让社会的不满情绪有个出口。如果没这个出口,也许短时间会相当平静,但终归会有那么一日,不满的能量积聚,爆发出来,就是毁坯甚至毁灭性的。可是,中国的事,从来都是道理归道理,实践归实践。虽然人人都明白减压阀的道理,但各地政府包括大学的领导人,却总希望网上一片歌舞升平。
在很多地方,包括大学,当地或者本单位的论坛,实际上早就实行了严格的网络实名制。以至于那里的论坛,只能谈吃、谈穿、谈怎么泡妞。网民别说想批评自己的领导,就是发泄一下不满,一律会遭到封杀,如果哪个漏网之鱼冒了出来,多半也会遭遇事后的追究。这年月,因发帖(绝对不是诽谤或者造谣)而遭到追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记得有一年我们学院一个学生发了一个对专业不满的抱怨帖子,还遭到追究。前段时间南京大学的一个帖子,居然承蒙教育部领导的关注,发帖者被严厉追究。
一个部门,一个地区,如此精心构建太平,即使憋出了事,也只是局部问题。但是,如果国家的有关部门也不管什么减压阀,一味打造这样表面的太平盛世,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为什么没人管管网游?
在我看来,眼下对未成年人健康成长危害最大的,其实不是色情信息,而是网络游戏。
网络游戏是个巨大的产业,由城及乡,在这个巨大的产业下,成千上万患有网瘾的少年儿童,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因为网游。
人类的缺陷之一,就是可能对某种外在的事情具有强烈的依赖。吸毒可以有毒瘾,赌博可以有赌瘾,沉迷网络游戏,也可以有网瘾。好色,也是人类的一种特性,但好色成瘾者却不多。戒毒很难,但真正的难度,不在于戒除吸毒者生理上的毒瘾,难在戒除其对毒品的心理依赖。而赌博更是如此,赌博的历史比吸毒还长,自古以来,是人都知道赌博是害,害人害到家破人亡,但是,一旦沾上这东西,就是难以戒除,有的赌徒在家徒四壁之后,甚至赌咒发誓,砍掉自己的手指头,以示戒赌之决心,但时过境迁,还是情不自禁扎进赌场,再做冯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