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春秋左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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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闵公(2)

大子帅师,公衣之偏衣,佩之金。狐突御戎,先友为右。梁余子养御罕夷,先丹木为右。羊舌大夫为尉。先友曰:“衣身之偏,握兵之要,在此行也,子其勉之。偏躬无慝,兵要远灾,亲以无灾,又何患焉!”狐突叹曰:“时,事之征也。衣,身之章也。佩,衷之旗也。故敬其事则命以始,服其身则衣之纯,用其衷则佩之度。今命以时卒,其事也;衣之尨服,远其躬也;佩以金,弃其衷也。服以远之,时以之,尨凉冬杀,金寒离,胡可恃也?虽欲勉之,狄可尽乎?”梁余子养曰:“帅师者受命于庙,受于社,有常服矣。。不获而尨,命可知也。死而不孝,不如逃之。”罕夷曰:“奇无常,金不复,虽复何为,君有心矣。”先丹木曰:“是服也,狂夫阻之。曰‘尽敌而反’。敌可尽乎!虽尽敌,犹有内谗,不如违之。”狐突欲行。羊舌大夫曰:“不可。违命不孝,弃事不忠。虽知其寒,恶不可取,子其死之。”

大子将战,狐突谏曰:“不可。昔辛伯谂④周桓公云:‘内宠并后,外宠二政,嬖子配,大都耦国,乱之本也。’周公弗从,故及于难。今乱本成矣,立可必乎?孝而安民,子其图之,与其危身以速罪也。”

成风闻成季之繇,乃事之,而属僖公焉,故成季立之。

僖之元年,齐桓公迁邢于夷仪。二年,封卫于楚丘。邢迁如归,卫国忘亡。

卫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务材训农,通商惠工,敬教劝学,授方任能。元年革车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

[注释]

①孙:通“逊”,逃。②待:抵御。③冢子:即大子,太子。④谂(shěn):劝告。

[译文]

二年春天,虢公在渭水流入黄河处击败了犬戎。舟之侨说:“无德而受禄,这是祸害。祸害即将到来。”于是逃跑到了晋国。

夏天,鲁国为庄公举办大祭,大祭的时间提前了。

先前,闵公的保傅强行抢夺了卜的田地,闵公不加阻止。秋季八月二十四日,共仲让卜在武闱杀害闵公。季友带着僖公到了邾国。共仲逃往莒国后,才回国。立僖公为君。并用财物向莒国交换共仲,莒国人让共仲回去。共仲到了密地,让公子鱼前去请求免罪,没有获得允许。公子鱼哭着回去了,共仲远远听见哭声说:“这是公子鱼的哭声啊!”就自缢而死。

闵公是哀姜的妹妹叔姜的儿子,故而齐国人立他为君。共仲跟哀姜私通,哀姜想立他为君。闵公被杀时,哀姜事先清楚,因此逃到了邾国。后来齐国人从邾国抓回哀姜,在夷地杀死她。把尸首交还鲁国,僖公请求齐国同意后将哀姜安葬。

季友即将出生时,桓公让卜楚丘的父亲替他占卜。他说:“这是男孩,他名叫友,以后位置在您之上。能成为鲁国大臣,公室的辅弼。要是季氏灭亡,鲁国便不能昌盛。”又占筮,获得大有卦变成乾卦,他说:“这孩子将来尊贵就像父亲,受人敬重就像国君。”等到生下来,真的在手掌上有一个“友”字花纹,于是便以“友”起名。

冬季十二月,狄人征讨卫国。卫懿公一向爱好鹤,他养的鹤甚至乘坐大夫以上才乘坐的轩车。即将与狄人作战时,国都接受甲胄的人们都讲:“让鹤去作战吧,鹤享有禄位,我们哪里可以作战呢?”懿公把佩玉赐予石祁子,把箭赐予宁庄子,让他们驻守,说:“你们用这个帮助国家,如何有利如何做。”把绣衣给了夫人,说:“你听这两个人的!”此后由渠孔驾车,子伯做车右,黄夷做前卫,孔婴齐殿后,和狄人在荧泽交战,结果卫军大败,之后狄人灭亡了卫国。打仗时懿公不让去掉自己的旗帜,故而败得很惨。狄人囚禁了史官华龙滑跟礼孔,又继续追赶卫国人。这两个人讲:“我们是太史,掌握着国家的祭祀。要是不先回去,你们是得不到国都的。”狄人便先让他们回去。他们抵达国都后,告诉守城的人:“不要抵抗了。”便在夜里和国都的人一块逃走了。狄人进入卫都后,又追了上去,在黄河边上击败了卫国人。

先前,卫惠公就位时还很年轻,齐国人让昭伯和宣姜通奸,昭伯不同意,齐国人便强迫他干。后来生了齐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跟许穆夫人。由于卫国灾祸太多,文公先到了齐国。等卫国打了败仗,宋桓公在黄河边上迎接击败的卫国人,夜里越过黄河。卫国的遗民男女老少有七百三十人,加上共地、滕地的民众共有五千人,立戴公做国君,寄住在曹邑。许穆夫人为此创作《载驰》一诗。齐桓公派公子无亏领着战车三百辆、甲士三千人守卫曹邑。并赠送戴公驾车的马匹,祭服五套,牛、羊、猪、鸡、狗各三百头,还有做门户用的木材。赠送夫人用鱼皮装饰的车子跟上等锦锻三十匹。

郑国人十分厌恶高克,让他领兵住在黄河边上,很长时间没有召他回去,最后军队溃散,士兵纷纷逃回,高克就逃到了陈国。郑国人为高克做了《清人》一诗。

晋献公派太子申生攻击东山的皋落氏。里克劝止说:“太子是掌管宗庙祭祀、社稷大祭跟国君早晚饮食的人,故而称为冢子。国君出外太子便受命守护国家,要是有人守护国家太子就跟着国君前往。随君在外叫抚军,守护在内称监国,这是古代的制度。至于领兵作战,在战场上做出专断谋划,对军队发号施令等,就是国君跟正卿所应该考虑的,并非太子之事。领兵便要发布命令。太子领兵,要是凡事都要禀报便会失去威严,要是自行决断发布命令则又是不孝。故而国君的嫡子不能领兵作战。国君要是失去了任命官吏的准则,就算让太子率军也没有威严,何必这样做呢?并且我知道皋落氏正准备迎战。国君还是放弃让太子领兵为好!”献公讲:“我有这么多儿子,还不晓得将来要立谁为嗣君呢!”里克没有再说什么便退了下来。

里克见到太子,太子说:“我或许要被废黜了吧!”里克答复:“国君让您在曲沃管理民众,又教您掌管军队熟悉军事,只是担忧您不能完成任务,为何会废您呢?并且您作为儿子,应该担心不孝,不应担心不能被立为嗣君,努力完善自己而不是谴责别人,便能免于灾祸。”

太子领兵出征,献公让他穿上左右两色的衣服,佩带金玦。狐突驾车,先友做车右,梁余子养做罕夷驾车,先丹木做车右,羊舌大夫做军尉。先友说:“身穿国君衣服的一半,掌管着军事大权,看来成败在此一举了,您得努力啊!国君分出一半衣服给您并没有恶意,兵权在握又能够远离灾难,既然国君对您这样亲近,您又没有灾难,还担心什么呢?”狐突叹了口气说:“时令是事情的征兆;衣服是身份的标志;佩饰则是内心的旗帜。国君要是重视这件事,就应当在春夏时节发布命令,赐予衣服,其颜色应该纯正单一;想让人忠诚于自己,便要让他佩带合乎规定的饰物。而现在,在年底才发布命令,便是故意为了使事情不能顺利;赐予他杂色衣服,目的便在于疏远他;让他佩带玉玦,便表明要舍弃太子的一片忠诚。通过衣服来疏远他;利用时令来阻止他;杂色,表示冷漠,冬天,意味着肃杀,金,表示寒冷,玦,暗示诀绝。这如何能靠得住呢?就算要尽力而为,狄人能消除干净吗?”梁余子养说:“领着军队的人要在太庙中接受命令,在祭祀土地神之处接受祭肉,而且还要有规定的衣服。现在规定的衣服没有得到,获得的却是杂色衣服,国君命令的意图也很明显。就算死了之后也还要落个不孝的罪名。我看不如逃走吧!”罕夷说:“杂色衣服不合常规,金玦表示不让再回来。如此的话,就算回来还有什么用?看来国君已经别有用心了。”先丹木讲:“如此的衣服,疯子也不会去穿的。国君讲‘消灭完了敌人再回来’。敌人难道能消灭完吗?就算敌人被消灭完了,也还有内部小人的谗言,不如趁早离开这儿。”狐突想走,羊舌大夫讲:“不行,违反君命便是不孝,放弃职守就是不忠。就算我们已经感觉到了国君的寒冷之心,也不能不孝不忠。您还是为此而死吧!”

太子想要作战,狐突劝止说:“不行。过去辛伯曾力劝周桓公说:‘姬妾与王后等同,宠臣与正卿并重,庶子与嫡子相匹敌,大城和国都相同,这便是祸乱的根源。’周公不听,故而后来遭到祸患。现在祸乱的根源已经形成,您还能被立为储君吗?与其作战危及自己,加速祸患的到来,还不如竭尽孝道以安定民众。您还是仔细考虑考虑吧!”

成风成见成季出生时占卜的卦辞后,便要和他结交,而且把僖公托付给他,故而后来成季立了僖公做国君。

僖公元年,齐桓公把邢国迁往夷仪。二年,又把卫国封在楚丘。邢国人迁居后感觉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国土,卫国人也忘掉了自己的灭亡。

卫文公衣着粗布衣服,戴着粗布帽子,致力于生产,教导民众务农,疏通便利商贩,帮忙百工,重视教化,劝勉求学,传授为官之道,任命有能力之人。在鲁僖公元年,只有战车三十辆。到了鲁僖公晚年,居然有了三百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