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高要防震主:“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今天看来,范蠡的这句话真实而形象地道出了那些强权者当皇帝、坐江山的“天机”。正所谓: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强权是强权者的座右铭。
★教训10:竹篮打水一场空——里克伏剑
在历史的长河中,有些谋臣总把小聪明当做大聪明,站在历史的前沿阵地指手画脚,却不知自古成王成帝者都是过河拆桥者,他们只顾及自己的王位,一旦王位在坐,哪管你的拼死拼活。
晋献公二十六年夏,献公病重,临死时,将年少的儿子奚齐托付给老臣苟息,并且任命他为宰相,主持国政,辅佐少主。
晋卿里克在先前献公逼死太子申生,逼走公子重耳、夷吾时,为了避祸保身,一直采取中立的立场。这回献公一死,里克无所顾忌,他与邳郑一起,召集原属申生、重耳、夷吾的党羽,策划了废掉奚齐、拥立重耳的阴谋。他先劝说宰相苟息改变立场,但荀息执意不肯违背献公托孤时自己立下的誓言,他便不再理会苟息,而在献公停尸的地方杀掉奚齐。荀息下葬了献公后,拥立奚齐的弟弟悼子为君,里克又在朝上把悼子杀死,荀息无奈只得以身殉死。
晋国的君位空出后,里克和邳郑派屠岸夷去翟对重耳说:“现在国内形势混乱,百姓不安,正是坐江山收民心的时候,您何不归国呢?如您回国即位,我们为您开道。”重耳征求咎犯的意见,咎犯以为时机不成熟,重耳便拒绝屠岸夷道:“我违背父命,出逃在外;父亲去世,又不能谨守孝道,侍丧亡父身边。我怎敢回国即位!大夫还是拥立先父其他的儿子吧。”
此时,客居于梁的夷吾极想回国即位,里克派人去迎请他时,他马上就想答应下来,但他的部下吕省、谷芮劝他道:“现在国内还有可以拥立的其他公子,但里克却派人来国外找您,这不能不叫人怀疑。看来非得凭借秦国的势力回国不可,否则恐怕有些危险。”夷吾采纳了他们的建议,一方面派谷芮去贿赂秦国,约好如得秦国的帮助回国即位,就把晋国的河西之地送给秦国;另一方面又写信给里克说:“如果真能即位,我就把汾阳的一百万亩田地封给您。”于是,秦穆公便发兵护送夷吾归国,齐桓公听得晋国内部动乱,也率领诸侯去晋国;秦、齐诸国共送夷吾至晋后,里克等人就拥立他为君主,这就是晋惠公。
晋惠公即位后,不想实践自己的诺言,他派邳郑前往秦国,婉转地说道:“当初我许诺把河西之地奉送给您,而今有幸归国得以即位。言及土地事时,大臣们都说:‘土地是先君的,您逃亡在外,有什么权力擅自决定把土地送给秦国?’我据理力争,但无法改变他们的意见,所以现在只好向您道歉。”至于对给里克汾阳田地之事,晋惠公压根儿再没提过。不仅如此,他还剥夺了里克的实权。想到重耳还在国外,惠公对已无权力的里克还是放心不下,总是担心他会像对待奚齐、悼子那样对自己下杀手,于是决定赐里克自杀。他仿佛有些不得已似的对里克说道:“如果没有您的帮助,我也当不上君主。虽然如此,但您到底是杀了两位君主和一位大夫,现在做您的君主,实在令人为难啊!”
里克愤然说道:“不废掉旧有的势力,您如何能够继承君位?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您居然说出这种话来,我俯首听命就是。”说完便伏剑而死。
晋国老百姓都知道这件事,他们编了一首顺口溜道:“坏人受了坏人的骗,到底未得他的田;骗子受了骗子的欺,终究未得他的地。得到国家的何其贪,将来难免遇大难;未得田的不警醒,祸乱跟着脚底生。”
以史为鉴:
“坏人受了坏人的骗,到底未得他的田”,不仅如此。还搭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里克伏剑的故事给了我们太多思索的空间。现实生活也一样,在和人打交道的过程中,千万不要自作聪明地去巴结讨好,否则,别人一旦得势反而会误了自己的“卿卿性命”。
★教训11:强国愚民被腰斩——商鞅惨死
商鞅的一系列改革措施,涉及秦国社会的方方面面,当然不会是一蹴而就的。据说商鞅前后两次大规模颁布变法的法令,一次是在公元前359年或前356年,一次是在公元前350年,前后相隔十年。而商鞅的官位也从左庶长上升为大良造。
大良造本是由貴族担任的辅佐国君的要职,自从商鞅担任此职后,就变成了秦国真正意义上的宰相。而与关东各国的宰相名称相同的“相国”一职,则是在秦武王时代才正式设立的。
改革当然会遇到阻力,这些阻力主要来自于两个方面,一是平民百姓,二是世袭贵族。平民百姓并非不愿意变更旧法,但他们更希望生活安定,不知道商鞅颁布的新法能够持续多久,如果三天两头变更,朝令夕改,再好的法令也不会给百姓带来好处,只能使他们无所适从。
为了取得百姓的信任,商鞅制定好了新法,在颁布执行前先搞了一个试验。他找了根三丈长的大木头立在国都雍城的南门,招募民众,许诺说谁能把这根木头搬去北门,就赏赐给他“十金”。当时所谓的金,并非真正的黄金,而是指铜,铜可以用来铸钱,可以做高级器皿,更可以铸造工具和武器,在当时的价值和后世的黄金不相上下。
商鞅所以这样做,就是要向百姓表明,商鞅讲话是算数的,不会欺骗群众。他说要变法,那就一定会变法,法令颁布后就不会轻易修改,经过了这次试验以后,商鞅才开始正式颁布他的改革法令。
新法颁布下去以后不久,都城中很多人都跑去商鞅那里,表示说:“这些新法太严苛了,对百姓来说太不方便了。”可想而知,在当时的社会形态下,居住在都城中,能够见到高官商鞅,并且敢去发表自己意见的,不是贵族也是上层平民,而不会有普通百姓掺杂在其中。这些人的后台是在秦国掌握权势的世袭贵族,他们看到商鞅的态度很坚决,没有转还的余地,又看到秦孝公完全支持商鞅的变法措施,于是就怂恿着太子驷故意去触犯新法,想给商鞅来个难堪。
奖励军功,压抑贵族,这些措施肯定是会使贵族们跳脚的,他们很想看看碰上国君的太子,也就是未来的国君触犯了法令,商鞅将会怎样处置。处罚太子吗?那是不可能的,孝公绝对不会答应;放过太子吗?则商鞅的威信就会下降,他说的话再没人肯信,变法也就会不了了之了。
商鞅知道此事后,毫不客气地禀报孝公说:“新法所以不能广为推行,是因为在上位者不肯遵守。太子是未来的国君,不能随意处置,但可以惩罚太子身边的人,都是因为他们没有教育好太子,才会闹出事来。”于是派人逮捕了太子的师傅公子虔,狠狠打了一顿板子,又捉住另一位老师公孙贾,施以“黥刑”。 所谓“黥刑”,就是在脸上刺字,一辈子也抹不去,成为永久性耻辱的标志,对于当时的贵族士大夫来说,这比杀了他更狠,让他从此抬不起头来。这两个人的氏不是“公子”就是“公孙”,可见都是与秦君有血缘关系的世袭贵族,商鞅拿他们开刀,也是想要杀鸡儆猴,给所有贵族们一个严厉的警告。
据说经过这两件事情,既安定了百姓之心,又警告了世袭贵族,新法终于得以顺利地推行下去了。新法执行了十年,史书上记载说:“秦民大悦,道不拾遗,山无盗贼,家给人足,民勇于公战,怯于私斗,乡邑大治。”那些最初说新法不便于民的人纷纷跑来恭贺商鞅,说:“您做得对,新法真是好东西,对老百姓和国家都太有利了。”商鞅冷笑着说:“这些都是故意捣乱的家伙。”下令把他们流放到边远地区去。
当然,守旧势力是不会就此罢休的,大约在公元前342年前后,公子虔再次跳了出来,违犯新法。这次商鞅更不会轻饶他,将其处以“劓刑”,也就是割掉了他的鼻子。
商鞅伐魏
商鞅身为秦国的宰相,虽然居如此高位,他也并不因此把自己排除在新法之外,他必须建立军功,这样才能使自己的地位更为稳固,也使反对他的人无话可说,没碴可找。他是公元前356年就任大良造的,三年以后,爆发了“桂陵之战”,齐将田忌、孙膑大败魏将庞涓,楚国也趁机派景舍进攻魏国,占领了大片土地。于是商鞅对秦孝公说:“时机到了,咱们应该立刻出兵伐魏。”
商鞅的建议是:“秦国和魏国距离很近,土地相连,乃是心腹大患,终不是秦国灭亡魏国,就是魏国灭亡秦国。为什么呢?魏国的都城在安邑(在今山西省夏县西北),与秦国隔着黄河相望,东面是开阔的平原它力量强大了就可以渡河攻秦,力量薄弱的时候也可以进攻东方诸
赵良这样说,大概当时商鞅因为大权在握而变得非常骄傲(虽然他和赵良的对话倒是挺恭敬的),认为秦国的政务都必须我说了算,认为我的权柄和地位无可摇撼,所以赵良说他无法长寿,满招损,谦受益,这样下去,迟早会招来祸患。可是赵良下面的话就有点不像样了,他说:“公子虔闭门不出已经八年了,公子贾等人也对你满怀怨恨。《诗经》上说:‘得人者兴,失人者崩’。你的统治根本就不得人心啊!想想看,每当你出门的时候,后面都必须跟随十辆副车,上面装着武器,用力气大、武艺高的人陪伴你乘车,这些条件不具备,你都不敢出门。《书经》上说:‘恃德者昌,恃力者亡。’你这种状况危如晨露,随时都可能消逝,怎可期望长寿呢?你不如把封地还给国君,自己隐居起来,同时劝说秦君提拔人才,养老爱孤,教育百姓尊敬父兄,尊重有德行的人,这样你才可能生存下去。你现在贪图於商之地的富庶,贪图高官显爵,导致百姓人人怨恨,一旦秦君不在了,你还可能长保富贵吗?”
赵良分明是和贵族们一鼻孑出气,他认为商鞅打击旧贵族势力,惩罚公子虔、公孙贾他们就是“失人”,认为连百姓都会怨恨商鞅。传统史家也都认为商鞅改革速度太快了,手段太严苛了,应该对原本支撑秦国的旧贵族作一定妥协,如果这样,他就不会落个最终被车裂于市的下场。
这种想法其实是很不合乎时宜的。改革必然会触怒既得利益者,不管你改快,改慢,做多大程度的妥协,这些既得利益者都不会放过你,在他们看来,一切遵循旧法,毫无变更才是最好的政治。所谓改革速度不应过快,那是为怕引起社会的动荡,引发百姓的疑惑,而不是一定要向旧贵族做妥协,做让步。从史料记载来看,商鞅在秦国的改革并没有引起什么社会动荡,百姓们又怎会痛恨他呢?
事实上商鞅变法最大的弊端不在于损害了旧贵族的利益,而在于这利益损害得还不够,不在于处旧贵族以重刑,而在于没把他们都杀干净。商鞅很快就会因为自己的心慈手软而尝到恶果的。
赵良最后提出的建议完全是个馊主意,商鞅如果交出权力,真的去隐居了,旧贵族即日就会发起反扑,他连秦国都城都逃不出去就会被杀,根本不可能安享天年。历来的政治斗争都是如此,像范蠡、张良之类功成身退的例子所以被千古传唱,就因为实在太罕见了,并非是个人就能学样的。后来还有人劝曹操放权去隐居,被曹操一口回绝了,曹操说:“我就怕自己离开军队会被人所害。一方面为了子孙考虑,一方面我若失败则国家就危险了,因此不能为了贪慕高士的虚名而招来实际的祸患!”
所以商鞅听了赵良那番话,只是冷冷一笑,并没有按照赵良所说的去做。应该说,商鞅其后的身遭惨祸,确实是由其本人性格及所施行的法令而导致的,但和赵良所言,根本不是一码事。
悲剧收场
公元前338年。秦孝公死了,太子驷继位,就是秦惠文王。商鞅的后台突然之间倒塌。公子虔之流立刻就跳了出来,指使人诬告商鞅谋反,惠文王本来就不喜欢商鞅,而且自己以前犯罪差点就落在商鞅手上,全靠两个师傅帮忙顶罪才全身而退,因此他立刻下诏逮捕商鞅。
商鞅预先得到了消息,匆忙逃出成阳,跑到函谷关口。此时天色已黑,他打算先寄宿一宿,明天一早就出关去,逃往别国,没想到旅店主人因为不认识他,所以不肯收留,说:“按照商君所订的法令,如果我收留了没有通行证明的客人,是要连坐被判刑的。”据说商鞅仰天长叹:“呀,没有想到我所订立的秦法竟然还有如此弊端!”
这则小故事记载在《史记》中,行文的笔法正说明司马迁并不喜欢商鞅,他在其后的“太史公日”中就说:“商君,其天资刻薄人也。”其实旅店主人就算认识商鞅,也未必敢于收留他,因为商鞅所订立的秦法是无私的,一切都由国法所规定,不因人的身份地位高下而有所区别,按照法律,即便商鞅没有遭到秦惠文王的追捕,他不携带通行证明,照样哪里都不能住。而商鞅最后慨叹秦法的弊端,恐怕只是在哀伤自己的命运不济。认法不认人,又有何弊端可言?
况且,商鞅虽然没有住进旅店,照样还是出了函谷关,说他没有携带通行证明,恐怕不确,这个故事很可能是后人编造出来的。总之,商鞅离开秦国,想要逃到魏国去,但魏人早就对他恨之入骨,坚持不肯接纳。商鞅想要通过魏国跑到别国去,魏国人认为:“商君是秦国的罪犯,现在秦国正强盛,他们的罪犯经过魏国逃亡,是会触怒秦人的。”于是把商鞅又赶回了秦国。
商鞅没有办法,只好逃回自己的封地於商,召集部属,发兵去攻打郑国。至于他是想杀开一条血路,跑到别国去呢,还是想占据郑国以自立,那就没有人知道了。
没有国君的命令,擅自发兵攻打他国,这其实就是新法中所明令禁止的“私斗”。商鞅自己破坏了新法,被迫展开“私斗”,立刻就被旧贵族抓住了把柄,惠文王正式发兵进攻商鞅的军队,在郑国境内的渑池交了一仗,商鞅兵败被杀。即便如此,旧贵族们还觉得不够解恨,于是就把商鞅的尸体载运回来,在成阳施以车裂之刑。惠文王宣告说:“这是一个教训,看以后谁还敢像商鞅一般谋反作乱!”
其实商鞅根本没有谋反,他既没有割据於商,抵抗秦军,也没有攻陷任何秦国的城池,只是拉着队伍想杀到外国去,保自己一条活命而已。
商鞅在秦孝公的支持下变革秦法,使得秦国日益富强.惠文王虽然杀了商鞅,也并没有把法令再改变回来,此后的秦国就沿着商鞅所设定的道路逐步走向富强。这说明,要说秦人皆恨商鞅,那是不对的,痛恨商鞅的只是公子虔等旧贵族而已。然而商鞅极大地损害了旧贵族的利益,甚至残害公子虔、公孙贾等人的肉体,却依旧饶过他们一命,除恶不尽,这才会反受所害。照理说,他应该想到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旦孝公去世,太子驷登基,很可能听信公子虔等人的谗言谋害自己,别人且不去说,这些围绕在太子身边的旧贵族,必须尽数铲除,才能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和新法的不被倾覆呀!
以史为鉴:
商鞅的新法固然有强国的一面,却也有愚民的一面,老百姓从此就被限定在“耕”、“战”这两个字上,除了种地和打仗,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只要老老实实在新法的条条框框里生存而非生活就行了。在这种情况下,统治阶级再闹什么纷争,谁死谁活,和老百姓全都没有关系,所以商鞅之死,秦人并不哀伤,这对于商鞅本人来说,就更增添了浓厚的悲剧色彩。商鞅之死,虽是悲剧,却也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