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施紧紧地搂住范蠡脖子:“大哥哥,女人最看重的是自己的贞节,今夜你就把它拿去,因为它是属于你的!”
等西施返回美人宫的时候,勾践已经在那里等了她半个时辰。一国之王,日理万机,却为了一个乡村女子的到来,硬等了半个时辰……
郑旦突然扭过头来,朝西施肩上擂了一拳:“施妹,我知道这个人是谁!”
送走了文种,范蠡牵着西施的手,双双回到了卧室。一进门,西施便攀住范蠡的脖子,向他脸上使劲吻了几口说道:“大哥哥,文大夫说今晚让咱俩成亲,是吗?”
范蠡没有应腔。
“大哥哥,您今日咋不高兴?”
范蠡苦笑一声道:“高兴,见了小妹岂能不高兴?”
“不,您不高兴,您好像还哭过。”西施双手捧住范蠡的脸,很认真地说道。
“我……”范蠡心中一酸,泪又流了出来。
“您哭了,您一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小妹。”
“我,唉!”
“大哥哥,有什么事情,您尽管说出来,别憋坏了自己。”
“其实……”
“我不要其实,我要您把事情说出来。小妹即使帮不上忙,也不至于坏您的事呀!”
“好,我说。”范蠡长叹一声道,“小妹,你知道文大夫选你们来做什么?”
西施如实回道:“我不知道。”
“他选你们来,是要把你们送给夫差的。”范蠡恨声说道。
“夫差,是吴国那个夫差吗?”
“正是。”
“我可不去,我已经有了丈夫。除了大哥哥之外,我谁也不嫁。”西施坚定地说道。
范蠡又是一声长叹:“不嫁不行啊,这不单单是文大夫,也是大王的意思。”
“谁的意思也不行,我心中只有一个大哥哥!”西施一边说一边抱紧了范蠡的脖子,生怕他跑了似的。
范蠡双手搂住她的纤细轻柔的玉腰,越搂越紧。
不知是谁主动,四片热唇贴在了一起。吻,使劲地吻,吻了一个昏天昏地。
吻累了,西施将头伏在范蠡的肩上,小声问道:“大王真的要把我们姐妹四个送给夫差老贼?”
“嗯。”
“您有没有告诉大王,说我是您的妻子?”
“说了。”
“说了他还要小妹嫁给夫差?”
“嗯。”
西施忽地将头仰起,恨声说道:“昏王,比殷纣王还要……”
范蠡慌忙将她的小嘴捂住。
西施使劲将范蠡的手掰开,倔犟地说道:“我就是要骂,我不只骂他,连他的祖宗八代也要骂!”
范蠡不再捂她的嘴,反而附和道:“你骂吧,放开地骂吧,作为一国之王,想征服他的敌国,就该真枪真刀地去打。他可好,自己不上阵,也不让文臣武将上,反让几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上,实在有些让人瞧不起!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亲自上阵能行吗?咱越国和吴国比,咱越国就像侏儒,吴国呢,吴国就像一个彪形大汉。不打则已,一打,咱越国必亡。咱越国若是亡了,咱的一切一切都成了吴人的,包括你。到那时,夫差若是要你做他老婆,你不依也得依。小妹……”范蠡将她使劲搂了一搂说道:“哥知道你爱哥哥,可哥是越国的大夫,哥自从踏进越国的那一天起,哥就把自己与越国紧紧地捆在一起。越存哥存,越亡哥亡。为了大王,为了越国,为了你的父老乡亲,也为了你的大哥哥我,请你委屈一下自己,去吴国。去做咱越国的卧底,去迷惑夫差,去挑拨他们君臣之间的关系,让他们窝里斗,斗一个昏天昏地……”
西施尖叫一声,双手捂住耳朵:“您不要说了,我没那本事,我也没那么坏!”
范蠡这才意识到,话说得有些多了,也有些急了。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突然要她变成一条吃人的美女蛇,莫说西施,不论换作谁,也接受不了。
他嘿嘿一笑道:“小妹,咱俩怕是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吧?”
“嗯。”
“你进入美人宫多久了?”
“一个月。”
“每天都做些什么?”
“学唱歌,学跳舞,学宫中的礼仪。”
他俩一问一答,西施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忽听卧室外有人轻声喊道:“范大夫,该用晚餐了。”
范蠡道:“是伯辛吧,让他们把饭端进来。”
“多做了几个菜,卧室怕摆不下。”伯辛回道。
“那就拣四个精致的端进来。”
“是。”
不一刻,两女婢一前一后,端进两荤两素。当然,酒是少不了的。不只有酒,连蜡烛也换成红的。
西施吃不下去,范蠡也吃不下去,更不用说喝酒了。二人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不动,也不说话,可那泪水从未干过。
香案上的红蜡烛快要燃尽了,变成了一堆血红的蜡泪,火焰越来越暗淡。
西施把脸上的泪水一擦,举樽说道:“大哥哥,既然文大夫说让咱俩今晚成亲,咱不能浪得虚名。喝,咱俩先喝一樽合卺合卺:古代夫妇成婚的一种仪式。酒,之后的话就别让小妹再说了。”
范蠡道:“好。”
喝过了合卺酒,二人又碰了六樽。西施不胜酒力,满脸绯红,举樽说道:“大哥哥,小妹这一生就爱过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便是您。来,咱俩再干一樽。”
范蠡道:“好。”
“再干一樽。”
“好。”
“再干一樽。”
“小妹,你不敢再喝了。”范蠡劝道。
“不,我要喝他个一醉方休。”西施端起酒樽,一仰脖子,灌下肚去。
“大哥哥,大哥哥!”西施醉眼蒙眬地说道,“小妹还是那句老话,小妹这一生只爱过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便是您。您爱不爱小妹?”
“爱!”范蠡双手挽住她的胳膊。
“大哥哥,您若真爱小妹,您就帮小妹宽去衣服。”
“好。我宽。”范蠡笨拙地为西施宽衣。不是笨拙,是他太激动了,激动得两手发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西施的衣服一一脱去,一个洁白如玉的胴体展现在他的面前。
西施乜斜着眼瞅着范蠡:“您也脱呀!”
“好,我脱。”范蠡飞快地脱去了身上的衣衫,一件又一件,直到一丝不挂。
西施紧紧地搂住范蠡的脖子:“大哥哥,女人最看重的是自己的贞节,这是她的第二生命。这条生命只能献给自己最心爱的人,今夜您就把它拿去,因为它是属于您的!”
“好!”范蠡将西施平放在榻上,朝她身上压去。
两个赤裸裸的躯体紧紧地贴在一起。
西施开始呻吟了,她双手死死地抱住了范蠡的后背,脸色潮红,星眼迷离……
可是,就在她如痴如醉期待着的时候,范蠡退却了。
范蠡长叹一声,从她肚皮上爬下来。
西施大惑不解,惶恐地问道:“大哥哥,您这是怎么了?”
范蠡一脸痛苦地说道:“小妹,我不能拿走你的贞节。”
“为什么?”
“夫差身为一国之王,睡过的女人数不胜数。我若拿走了你的贞节,夫差一旦发现你不是处女,他必然恼羞成怒。他若一怒,肯定不会饶你,你若一死,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我不能为了自己一时之欢愉而送了你的命,坏了大王的大事!”
西施无话可说,翻身抱住范蠡,嘤嘤地哭了起来:“大哥哥,您处处想着小妹,想着越王的灭吴大计,您何时也想一想自己?”
范蠡抚摸着她的秀发,无限深情地说道:“只要你好,只要你安全归来,只要你还愿做我范少伯的妻子,吾复何求?”一边说,一边搂紧了西施。二人你搂着我,我搂着你,皮贴着皮,肉贴着肉,无一丝邪念。
先是鸡鸣,继之鸟叫,太阳也跑过来凑热闹,隔窗射了进来。
“范大夫,宫车已经来了。”伯辛隔门喊道。
范蠡回道:“知道了。”
回答过之后,立马将热唇贴向西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两条香舌互相搅动着。直到伯辛又催了两次,二人才停止了接吻。
“大哥哥,咱俩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呀?”
“一个月之后的今天。”
“这么久呀?”
范蠡叹道:“官身不自由呀!大王要子禽兄掌政,我掌军。军队自夫椒山之战后,元气大伤,战船和战车皆为吴军所毁。这军要扩,这船要修,这车要造,一天到晚,忙得我晕头转向,大王要我一个月向他禀报一次。也就是说,每隔一个月我才能回到会稽一次。只有我回来的时候,咱俩才能相见。”
西施轻轻颔首道:“小妹理解您。”
她又搂住范蠡,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吻,这才爬将起来,慢慢地将衣服穿上。
她走了。
她恋恋不舍地走了。将至门口的时候,突然反身,搂住范蠡的脖子,又吻了一口说道:“大哥哥,一个月之后的今天,您一定要派人去美人宫接我。”
“一定。”
“您说话可要算数。”
“算数,一定算数!”
她这才将双臂从范蠡的脖子上慢慢地抽了回来,很不情愿地转过了身子。谁知,那一双玉足刚迈出又缩了回来,转身问道:“大哥哥,不等您回来,他们要是把俺们送走了咋办?”
“不会。”
“您咋这么肯定呢?”
“姑苏台的扩建,少说也得四年,这是其一。其二,你们这四个姑娘,全是来自乡村,需要培训,不仅要教你们唱歌、跳舞、识字、作诗、宫中礼仪和琴棋书画,还得教你们床上功夫。你别脸红,也别捂耳朵,这是很实在的问题。除了这六项内容之外,还得让你们了解吴国,了解吴国的历史、山川、物产、名胜和风土人情。还得了解夫差,了解夫差的好恶和秉性脾气,了解夫差的大臣,了解这些大臣对咱越国的态度。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心中有数,才能不动声色地俘虏夫差、战胜夫差。让其荒淫,让其昏聩,让其君臣相疑,让其百姓怒他、骂他、造他的反,也包括军队。果真那样,吴国不用我打,它自己便会灭亡。”
西施频频颔首:“小妹知道了。”说毕,又和范蠡接了一个响吻,方才离去。
范蠡将她送到堂下,小声叮嘱道:“咱俩的事,谁也不要告诉,包括郑旦她们。”
“为什么?”
“你们要一块儿去吴,怕她不小心说漏了嘴,引起夫差的猜疑和反感。”
“好吧,我听您的。”
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并不算长,可对西施来说,就像度过了十年。
他来了。
她的大哥哥如约而至。
范蠡的车刚停下,寺人便把西施带了出来。她一上车,张开双臂,向范蠡扑去,四片热唇,立马黏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一夜,他二人仍然相互搂抱着,说着情话,直至太阳出来,仍然无一邪念。
自此,每月他俩便要会上一面。不,不是一面,是一夜。
月复一月。
到了第十二个月的时候,太阳照住了屁股。负责接送西施的伯辛,已经在门外催了三次,西施还是不肯起床。不只她自己不起,她也不让范蠡起,两条玉臂紧紧地缠着范蠡的脖子,乞求道:“再睡一会儿,再稍睡一会儿吧。”
范蠡小声说道:“傻妹妹,听说大王今日要亲自给你们授课,你不能去得太晚呀!”
“小妹知道。”
“既然知道,你就该快些起床才是。”
西施将小嘴一撅说道:“您只知道催我起床,您可知道,再有二十三天,我就要走了。这中间,您又不能回来。”
“谁说我不能回来?我不只回来,还要亲自送你上船。”
“送还不如不送哩。”
“为什么?”
“那一天,送的人一定很多,何况,旦姐她们也在船上,莫说搂了、亲了,连个话也不能说,那心中的滋味,比刀子剜还要难受!”
范蠡道:“不送也行。但我必须回来,提前一天回来,陪你在会稽山好好玩一玩……”
“可不许骗我!”西施向他吻了一口说道。
“我何时骗过你?小懒虫,不要耍赖,快快起床吧。”范蠡轻轻拍打着西施圆润的后背催促道。
“您扶我起来。”西施撒起娇来。
“好。”
“您得帮我穿衣。”
“好。”
等西施返回美人宫的时候,勾践已经在那里等了她半个时辰。听课的人,已经由二十人减为四人,而她又是这四人之中最重要的一员。她不到,那课讲给谁听呀?一国之王,日理万机,却为了一个乡村女子的到来,硬等了半个时辰,可他竟然没有发怒。不只没有发怒,闻听西施回来了,一脸欢喜之色。
他原本要讲越国历史的,登上讲台后又变为《东周东周:朝代名。从公元前770年周平王东迁洛邑(今洛阳),到公元前256年被秦国所灭为止。忠义传》。
“所谓忠,首先得忠于君王,忠于国家,忠于主人。自周平王东迁洛邑至今,已经走过了二百九十一个春秋。在这二百九十一年里,有不少仁人志士,为了他们的君王,为了他们的国家,为了他们的主人,或赴汤蹈火,或以命相殉,或吃尽了苦头、饱尝了艰辛,创作了一曲又一曲悲壮的忠义之歌。今天,寡人所要讲的第一个忠义之士,叫做弘演,卫国人。
“卫国自卫武公立国,历经一百四十四年,传了七个国君,方传给卫懿公。这家伙在位九年,懈乐怠傲,不理国政,不恤百姓,最好的是羽中一物,其名曰鹤。懿公所养之鹤,多达数百,皆有品位俸禄,上者食大夫俸,次者食士俸。懿公若出游,其鹤亦分班从奉,命以大轩,载于车前,号曰‘鹤将军’。养鹤之人,亦有常俸。厚敛于民,以充鹤粮,民虽饥冻,全不抚恤。周惠王九年,北狄北狄:狄,古族名。亦作翟。春秋前,长期活动于齐、鲁、晋、卫、宋、邢等国之间。公元前7世纪时,分为赤狄、白狄、长狄三部,各有支系。因为他们主要居住在北方,故又统称北狄。出兵侵卫,卫军恨懿公重鹤轻人,不战而溃,北狄兵长驱直入,懿公不自量力,驱车迎战,战于荥泽,被狄军砍为肉泥。有一贤大夫名叫弘演,出使陈国归来,闻懿公死于荥泽,往觅其尸。一路看见骸骨暴露,血肉狼藉,不胜伤感。行至一处,见大旆旆:泛指旌旗。倒于荒泽之旁,弘演曰:‘旆在此,尸当不远矣。’未数步,闻呻吟之声,前往察之,见一内侍折臂而卧。弘演问曰:‘汝认得主公主公:称谓,各诸侯国大臣称其国君为主公。薨处否?’内侍指一堆血肉曰:‘此即主公之尸也。吾亲见主公被杀。为臂伤疼痛,不能行走,故卧守于此,欲待国人来而告之。’弘演视其尸体,俱已零落不全,唯一肝完全。弘演对之再拜,大哭。乃复于肝前,行礼如生时。事毕,弘演曰:‘主公无人收葬,吾将以身为棺耳!’嘱从人曰:‘我死后,埋我于林下,俟有新君,方可告之。’言毕,拔出佩剑,自剖其腹,手取懿公之肝,纳于腹中,须臾而绝。……”
讲着讲着,勾践的眼圈红了:“如此一个昏君,弘演居然以腹为棺,要是一个明君呢?还有那个小内侍,怎么不生在咱越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