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急得南宫枭直向佩瑶作揖:“这位姑娘,你就让王后娘娘出马吧,一切后果由孤王承担,决不会让你家娘娘受累。”
架子拿足了,丑后才慢慢地说:“好吧,看在青丽人与南枭王爷的一片诚心上,本宫就帮他走一回。”
流云在心里笑道,丑后本来就打算去凤鸾宫的,如今南宫枭一来,反倒成了一桩大大的人情,这个买卖值得做。
丑后提出了一个疑虑:“枭王爷,凤鸾宫不太好进吧?”
“请娘娘屈尊,换上套太监的服饰,随孤王进去。”
“枭王爷,有一点你想过吗?本宫面目可憎,全天下也是独一无二,难道还会有这么丑的一个太监吗?”
这个,枭王爷倒真是没想到过。
佩瑶给南宫枭出了个主意:“王爷,让主子坐你的轿子进去,这样就没人发现,也没人查了。”
“那孤王呢?”
佩瑶笑道:“那只得委屈枭王爷扮成你王府的小厮,随在轿后,除此外没有更好的法子。”
南宫枭虽不愿意,却想不出别的法子来,只得无奈地应承。
丑后一边让流云将自已的裤腿与袖口扎好,一边问:“青丽人半夜跑到西屋去做什么?她大半夜不睡觉啊?她也真胆大,没听过前二位王后的事?”
南宫枭想了想,道:“楚楚也不知听谁说,说子时沐浴后再烧香,怀的孩子一定是男孩。舍妹很相信,进了凤鸾宫后天天如此,一天不断,谁知昨夜竟出事了。”
丑后瞪大了眼:“青丽人也是死在浴桶里吗?”
南宫枭一脸沉痛,点了点头。
这下,丑后的心里有数了,她看了看外边的夜色,站了起来,“走吧,枭王爷!”
到了凤鸾宫,守宫的太监看也没看就放行了,南宫枭王爷的轿子,做为从素女宫带过来的太监们,那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轿子搁在了西屋的过道上,丑后歪过头问:“枭王爷要一起进去吗?”
南宫枭摇了摇头,将哽咽压在喉咙里。他想多看一眼永远睡着的楚楚,却不敢再看。他若再看一眼,他怕自已的心会粉碎!
丑后有点同情他,对已脱去太监外衣的南宫枭说:“好吧,枭王爷就在门外候着,但是,你得把守灵的宫侍们找个借口全叫出来,她们在里边,本宫无法查验。”
等所有的宫侍都随着南宫枭去吃夜宵的时候,丑后带着佩瑶进了西屋。
西屋,已布置成一个雪洞,白花花的一片。白窗帘,白帐幄,白纱高悬,白烛白花白器皿。丑后以前睡过的那张小床上,银白素裹,花丛中,安卧着这西屋第三个牺牲者:青丽人。
丑后走上前去,注视着青丽人被化妆过的面庞,宁静却带着一抹痛楚与恐惧,柳眉高锁,眉峰紧蹙……“主子,青丽人脸上的表情,与前二位娘娘死前的一模一样。”佩瑶探头一看,道。
“这是肯定的,在相同的地点,同样的表情,那么,她们的死因一定是一样的,”丑后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青丽人的手指细细地看了起来。
手指纤长,指甲虽已成了死色,却有透明的质感。
“主子,看样子青丽人不像是中毒。再说了,青丽人的饮食从来不用宫中的,谁要是想在她的饭食中下毒,那真是不太容易的。”
丑后点着头,表示赞同,“佩瑶,将青丽人的衣服给脱了。”丑后又说。
佩瑶缓缓地解开青丽人胸前的第一个扣子,刚把外边高领的大红绣衫脱到一半,便大叫了起来:“主子,你看这里。”
丑后定睛一看,只见青丽人细长的脖子上,右侧,有个鲜明的痕迹,两个紧挨着的小红点。丑后在上辈子的时候曾遭蛇咬过,看到过蛇咬过的伤痕……很明显,这两个小红点是蛇牙印。丑后从发髻上拨下银簪,轻轻地扎进其中的一个小红点里,没过一会儿,拨出来的银簪顶端已成黑色。
“佩瑶,把衣服给她穿好。”
“主子,不验了?”佩瑶有些失落地问。
上次丑后对媚姑开膛破肚,佩瑶错过了;再上次,那个绣花女的突然死亡,佩瑶觉得没看过瘾。本以为今晚再次可以亲眼目睹丑后精湛的验尸技术,谁知道丑后却不往下验了。
“不需要验了……佩瑶,那盏琉璃灯带来了吗?”丑后看了看那高高在上的窗,问。
琉璃灯呈球状,全封闭,一般不容易熄灭。
佩瑶从包袱里掏了出来,疑惑地问:“主子……”
“把它点上,然后用一块布包好。”丑后吩咐道,
佩瑶不知丑后要做什么,但依言照办。
“佩瑶,这里有梯子吗?”丑后突然问。
“有啊,在杂物间里就放有二架。”凤鸾宫里的柜子很高,宫侍们得爬着梯子才能拿到上面的东西。
“好,你把梯子扛到屋后,也就是这个小窗的后面。”丑后说完,抱着那个琉璃灯往屋后去了。
西屋的后面,种植着一大片山茶花及灌木丛,还杂乱地横生着荆剌。密密麻麻地舒展着藤条的爬墙虎,将后墙的原色都遮盖掉了。
丑后一手提起灯,一边仔细地拨开枝条,查看花枝底下。因是春天,天气多雨而潮湿,再加上枝叶茂盛,花丛下的地面土层松软而长满了青苔。没有及时清理的枯枝落叶,散发出腐烂的气息……。
丑后细细地查着,看着,突然,她发现了几个零乱的脚印,不用细看,便知是女人的脚印,足迹小而轻。
正在这时,佩瑶将梯子扛来了,丑后一把接过,将梯子架在墙上,对佩瑶轻声地说:“你在底下扶牢,别让本宫摔个四脚朝天。”
佩瑶笑道:“主子,让佩瑶上去吧?”
“你上去有什么用?”
丑后一手提灯,一手扶着梯子,一步一步地爬了上去。
爬到顶,那个小窗正好与丑后的头平行。丑后很容易地推开了紧闭的小窗,西屋内的情景顿时一目了然。
丑后扯了扯那根仍然还在的紫色绳子,绳子的感觉比较粗糙。甩掉绳子,丑后拿灯照了照窗台,这时,她发现自已摸过紫绳的手有股腥味,说不出来的难闻。
窗台的面积就这么小,一眼就能看个底朝天。
丑后在窗台上没发现什么异常,只得怏怏地下了梯子。谁知,却在下最后一级梯杠的时候,丑后发现了一个新大陆,几根夹在梯子上的头发。
这架梯子想必有些年头了,木质有些开裂,这几根黑黄带白色的长发就夹在梯子扶手的破损处。
丑后的心里有点数了,跳下梯子对佩瑶说:“兰姑上去过。”
“主子为什么这般说?”佩瑶仰头问,
“凤鸾宫没有嬷嬷,而别宫的嬷嬷不可能来凤鸾宫爬梯子,兰姑的头发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是黑里带白,她是黄黑中夹着白发。”丑后将那几根有点特殊的头发包在绣帕里。
哦,佩瑶连连点头。
“本宫已有些底了,青丽人,还有以前的那二位王后,都是死于毒蛇的咬噬。”丑后道。
“主子,佩瑶不明白。”
“你看看,这底下是几个女人的脚印,是谁会到这种地方来呢?一定是别有用心的人。”
“啊?那蛇从哪来啊?”
“这个嘛,咱们今儿来做个实验,来验证本宫的猜测是否能站得住脚。”丑后来了兴致。
“如何实验?”
“让南宫枭去弄条蛇来,最好买艺人的那种耍蛇,那种蛇会听人使唤。”
佩瑶笑道:“宫外的‘百兽园’倒是养了各种各样的蛇。前几年曾随前面的王后娘娘去郊外看到过。那些蛇也怪了,听到乐声能转圈,听到呼唤,它们便会来吃食。百兽园的蛇都好奇怪,喜欢喝羊奶……”
“行,让南宫枭马上派人去弄条蛇来。”
“主子,郊外的百兽园离这里有好几十里地呢,一晚上的工夫来不及来回的。”
“那跟南宫枭说清楚,咱们明晚再来。”
丑后与佩瑶回到西屋,丑后却围着那根依然悬着的紫绳打量起来。屋内虽被重新布置过一遍,犯罪的现场被彻底破坏了,但总会留下一点蛛丝马迹的。果然是不负有心人,丑后在靠近墙角的地方,发现了一块湿漉漉的巾帕。捡起巾帕一闻,一股腥味扑面而来……“佩瑶,明晚整点羊奶来。”
“主子喜欢喝那么腥的东西?”
“不是本宫要喝,是有位杀手要喝。”说完,丑后走了出来。
刚到过道,候在外头的南宫枭快步地迎了上来,低声说道:“王后娘娘,查出原因了吗?”
丑后不作声,掩着面纱快步地往轿子走去,而佩瑶刚跟南宫枭低声地说了起来。
佩瑶说完很久,南宫枭才像狮子低吼似地说了一句:“孤王全照办!”
第二天深夜,南宫枭的轿子依旧将丑后与佩瑶抬进了凤鸾宫。
南宫枭也是个非常精明的人,早就将所有守灵的宫侍撵到了偏殿去歇息去了。
大部分的宫侍跟了青丽人多年,所以她们对南宫枭是非常熟悉的,对他的话也是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