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自已的身世竟是这等的凄惨!
南宫欣宇觉得自已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的眼里渐渐地湿润了,“后来呢?”
“后来,你娘生下你,生的时辰恰与王太后生产的日子相近。所以,方大人与姨奶奶便将你抱进宫去,而将王太后生的闺女偷偷地抱回了方府,也就是如今的大小姐。她其实是位公主,她却成了……”管家絮絮叨叨地说起了方玮仪。
南宫欣宇喝断:“谁让你说方玮仪了?”
管家翻着卫生球:“那二殿下要听奴才说什么啊?”
“我的娘!我的娘现在在哪?”
“翠姑生下孩子后,大家告诉她孩子生下来便死了。她大哭了一场,没过几天便被老爷派人送走了。”
“送到哪去了?”
“听说送回关外老家了,叫什么梨花屯的地方。”
“关外,梨花屯?关外那么大的地界,梨花屯具体在什么方向?与什么地方交界?”南宫欣宇火热的心顿时凉飕飕的。
管家摇着头:“二殿下,这个,奴才真的不知道啊……要不,等老爷回来,二殿下问老爷吧?”
南宫欣宇冷冷一笑:“你家老爷不会回来了,你趁早开溜找条活路吧。”
说完,南宫欣宇转身走了。
……。
管家的话虽然没多大价值,但坚定了婉儿去关外寻找南宫欣宇的信心。况且,这管家还提供了一个有利的信息,一个更具体的地理位置:梨花屯!
“好了,谢谢你。希望你回到东方府后,跟任何人都不要提起这件事情。否则的话,你好不容易找到的饭碗又得砸了,而且,还有生命之忧。”婉儿对管家说道,又让流云拿一个金元宝做谢礼。
东方靖月忙谢辞,管家很垂涎,却不敢贸然伸手去接,眼巴巴地等着新主人东方靖月示意。
婉儿将金元宝往管家的手中一塞,道:“你不必客气,收下吧。只要你好生侍候东方府中的老爷、太太,以后本夫人会好好酬谢你的。”
听到婉儿的这番话,东方靖月很感动,笑道:“婉儿何必要如此破费?他是下人,理应侍候好主人的。”
婉儿笑了笑,不再说话。
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东方靖月执意要随自已去关外,路途遥遥,不知何时是归期。想东方靖月的父母都已是上了年纪的人,东方靖月能不能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回来都很难说。
婉儿觉得很对不起他的父母,在心里晞嘘了很久。
将管家刚打发走,两夜未归的佩瑶突然匆匆地回来了。
“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佩瑶一头是汗,小脸青青的,好像一夜未睡。
“怎么啦?是不是南宫光宇下令捉拿我?别急,慢慢说。”婉儿将自已的绣帕替佩瑶试汗。
佩瑶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最后说:“昨日内事房已下诏书,此刻正派人往全国各地分送呢。还有,边关也出事了。”
婉儿听了愣住了。她迟疑了一会儿,苦苦地笑道:“好啊,南宫光宇还算念些旧情,只是宣判以前的那个我死了,这比派人促拿我更富有人情味一些。倒是那个混蛋的安斯列,竟然拿我为借口来发动战争……佩瑶,安斯列的军队难道真的打进来了?”
佩瑶的神情变得很凝重,她点了点头:“是。边防线已破,南宫将军已受命去前线。我回来之前,王上刚接到一封奏报,说安斯列的百万铁骑已向中原逼近。铁骑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攻城掠地,屠人无数,血流成河。王上今早上急得团团转,又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应战的法子来。”
婉儿想不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这场毫无人性的屠杀,全因自已而起。想到千千万万死于乱兵刀下的人们,婉儿心乱如麻,说:“这可怎么办?大乾国不是个大国吗?不是号称拥有数百万王牌军队吗?南宫光宇赶紧把这些军队调上去啊,岂能让安斯列这个混蛋在大乾国的领土上肆意横行?”
佩瑶叹着气,苦笑道:“夫人不知道,大乾国近百年来没发生战事了,将士一个个只知道玩乐。听说西番国的铁骑准备攻打东辽城时,敌兵还在几十里以外呢,这些贪生怕死之辈却闻风丧胆,丢盔异甲,跑得一个都不剩,将一座完好无损的城池与一城的老百姓供手让给了敌军……听到这个,佩瑶恨不得亲身上前线,手刃安斯列这个混蛋!”
婉儿站在窗前,凝视着院中春意盎然的景致,耳中回荡的,却是连天的炮火与凄惨的哭泣……“佩瑶,安斯列派使者来,跟南宫光宇是怎么说的?你说具体一点。”婉儿突然问。
“使者什么也没说,只是交上安斯列下的战书,战书里只有几个字。”
“哪几个字?”
佩瑶有些顾虑地看了看婉儿,一时没有回答。
婉儿着急:“看我做什么?快说呀。”
“送出美人,即刻退兵。”
送出美人,即刻退兵?这意思是说,自已一旦到了安斯列的身边,战火即可熄灭,百姓的苦难就可结束。
婉儿想到这里,道:“假如安斯列说话算话,我现在就随他去西番国!”
东方靖月第一个阻止:“这不行!听说这个安斯列是个魔鬼,他宫中的女人从来没活上两年的,婉儿不能去!”
流云紧紧地拉着婉儿的衣角,生怕婉儿会跑了似的,哭丧着脸说:“夫人。你忘了二殿下了?咱们不是要去找二殿下的吗?”
佩瑶也不同意:“王上已下诏说夫人已死,夫人突然又出现在安斯列面前,安斯列很可能以为这是王上在使诈,用别的女人代替夫人送给他。羞怒之下,安斯列的兽性可能更是大发。”
婉儿承认佩瑶说的有道理,可是,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人们任由着安斯列宰杀?
婉儿觉得自已快要疯了,脑袋快要爆炸了!
佩瑶将东方靖月与流云拉到一旁,悄声地说:“拜托你们两个,千万要看好夫人,千万别让她做傻事!我现在就得回宫去,有什么消息,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婉儿望着佩瑶憔悴而清瘦的脸,有些动情地说:“佩瑶,我知道你是个有能耐的人,你就留在宫中帮帮南宫光宇吧,他需要你。南宫光宇的身体刚刚恢复,体质还是很虚弱的,请你费心多照顾他一些好吗?他这个人,心地不坏,只是在王宫那个大染缸里呆得太久了,染了一些坏毛病而已,我不希望他是个亡国之君,我更希望有朝一日小耗子能登上王位。”说到这里,婉儿哽咽了。
佩瑶拉起婉儿的双手,也是情不自禁地红了眼圈:“主子,你放心,佩瑶会尽全力的。就算是为了倩娘娘,为了太子殿下,佩瑶没二话……。主子,太子殿下昨日得知母后”去世“,哭得晕了过去,今儿都上不了学呢。为了小殿下,主子你千万别冲动啊,好生在这里住下,等退了敌兵,佩瑶送主子上关外找二殿下。”
佩瑶的一声声旧日的称呼,喊得婉儿珠泪滚滚,她一把抱住佩瑶:“好妹妹,谢谢你……”
送走心急火燎的佩瑶,婉儿一下沉寂了下来,好像丢了魂一般,傻傻地坐着,一句话也没有。
一天,二天,婉儿仿佛变了个人似的,除了呆呆地望着通向外面的那条小径,其余的时间就是拿着南宫欣宇留给她的那张纸条反复地看,颠来倒去的看,看着看着,泪又流了下来。
天堑横隔一身凉……欣宇,难道这是天意吗?天意让一道天堑横隔在我们的中间,让我们今生无望?原以为,只要咱俩有一颗忠贞的心,一片坚贞的情,再宽阔的天堑都难不到我们。原以为,不管你走到天涯海角,我婉儿都会找到你,追随你。不管你是煌煌王子还是贫寒之子,我心依旧。谁知,平空跳出来一个该下地狱的安斯列!
欣宇,为了天下的百姓能早日脱离魔爪,婉儿只能舍情就义了。欣宇,请你别怪婉儿,这是迫不得已,这是无奈之举。你千万别伤心,咱们是有缘无份啊。假如上天垂怜,让婉儿度过这场劫难,婉儿我一定还会去找你的……欣宇,你要为婉儿珍重!
婉儿哭一阵笑一阵,就是不说话。
流云在旁看着很担心,悄悄地跟东方靖月说:“老夫子,夫人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了?”
东方靖月心疼地摇了摇头:“不是得了怪病,而是夫人的心里太苦。”
东方靖月明白,婉儿是想南宫欣宇了。
他有一点猜不透,那就是,此刻的婉儿,她准备放弃南宫欣宇了。
第三天天快黑的时候,佩瑶回来了。
三天没说过话的婉儿,一下便站了起来,直扑过去:“佩瑶,外面怎么样了?南宫将军打胜了吗?安斯列滚出大乾国了吗?”
佩瑶一下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完了完了……大乾国完了……。小殿下真是命苦啊,好不容易熬到当了太子,眼看着却要成了大乾国最后的一个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