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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聂耶:玲珑小制说七家

--简评《中国当代名家小小说精粹丛书》

……墨白是七人中最“年轻”的一位,他的小小说保持着他一以贯之的“先锋”姿势,对现实生活中人物的心路历程,敢于作出最为犀利的解剖,细节的运用有一种震憾力,文字上讲究诗意化的浓郁气息。他的“先锋”姿势,体现在他对“现在时态”的敏锐把握,以及对文体打破常规的驾驭。书中的篇什,读后让人有一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感觉,是为不易。

--摘自《文学报》2006、4、13

于德北:关于《风景》

说到表象与意象的结合,墨白的小小说《风景》做得就特别好,在这篇小小说里,我们所能看到的一切表象--“雪”、“雪人”,其实都是作家对生命在病魔和死亡面前所呈现出来的苍白、无奈、寒冷(浅层的),挣扎、希冀、幻想、回顾(中层的),坦然、平静、美丽(深层的)等等一切反映的象征。这个象征也是多层面的,它既是对白血病贫血的暗示,也是对死亡之神身披白袍的暗示,同时,也是对归属感的幸福暗示,短短的千余字的《风景》,竟承载着如此之大的使命,谁还敢妄言说“小小说太小”呢?

--摘自《表象与意象的结合》《小小说选刊》2005年第23期。

梁志群:关于《风景》

这荒村野地里的雪人,成为一种意象和象征。它是身患重病、来日不多的女孩的最后的美丽心愿,是年迈的祖母用最后的生命给孙女的温暖与慰藉,是慈爱的祖母用生命的最后时刻塑造的人间风景。正是这种意象的存在,使读者忘记了作品的体裁和表象,而完全沉浸在它的诗情画意里,体味着它穿透灵魂的震颤。

实在不忍把作品当作“问题小说”来读,尽管它隐含的正是家庭破裂给予女带来亲情流失的社会问题。如果真要那样读解的话,无疑会破坏小说的优美意境。而这种意境正是读者触摸到祖孙之间亲情与怜爱的中介。也是在这意境中,读者领略了包括“身穿红色羽绒服的售票员”在内的普通人的人性的光辉,这才是人世间弥足珍贵的风景。这风景不光定格在“叶”短暂而脆弱的生命里,也定格在所有读到这篇小小说的读者的心目中。

--摘自《时文选粹》南方出版社2002年8月版

吴金:平淡最难

平淡最难。因为他既没能依赖巧的结构,又没有一波三折的故事,他就只能靠语言了。而语言美正是小说创作的精髓。作家在《蜡烛》里,对除夕之夜一位老校工的外貌、动作、对话、心理、环境所作的描写,语言很美,很贴切,很生活。至于这支“蜡烛”是怎样熄灭的,及表面的悲痛之类都省略了,不落旧臼。墨白的小说创作尝试这样一种新潮的风格,与19世纪西洋画派从传统画派走向现代画派很类似。

--摘自《微型小说三百篇》百花洲文艺出版社,1999年9月版

刘彬荣:人性扭曲的悲剧

--读墨白的《谋杀案》

这篇小说写的是发生在号称金元帝国--美国的一桩谋杀案。父亲竟然枪杀了儿子,令人震惊,引人深思。是父亲不爱他的儿子吗?显然不是。这位父亲为了见儿子一面,竟“打过不下100个电话”,可见他思子之心切。而儿子见了父亲,神情是“冷冷的”,“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要离去”。从表层上看,是儿子对父亲的冷酷导致了悲剧的发生,从深层看,还是社会原因。

为什么父亲想和儿子说一会儿话这样起码的愿望都得不到满足?是金钱至上的人生信条使人之间的关系(包括亲情)疏远、淡漠。小说中的儿子作为银行家,专注于聚敛更多的金钱,对年迈的父亲所渴求的体谅、尊重、关爱,他非但不理解,不理会,反而表现出极端的厌恶,他的人性已经严重扭曲了。而父亲、年老了,寂寞孤独,社会遗忘了他,连儿子也弃他而去。这使他万念俱灰,心理也难免变异,扭曲,由爱而生恨。这样的亲情关系在金钱社会中是司空见惯的,所以人们把富有的美国叫做“儿童的天堂,青年的战场,老人的坟场”》这篇小说所写的枪杀案,既是家庭的悲剧,更是社会的悲剧。

小说以主要人物的一次行动为线索,以父子的一次会面为中心来叙述事情的发生、发展和结果,将父子以往的矛盾、父亲在这次会面之前的计划等等都包容在其中,结构上显得紧凑而集中,发挥了短篇小说的特点和优势。

细读这篇小说,可以发现作者巧妙地运用了许多暗示的手法,很上耐人寻味。如开头写“细雨蒙蒙的天气”就有其用意。这样的天气,自然不适应老人的出行,然而这位既驼背又步履蹒跚的老人居然来到了大街上,暗示他有要紧的事情。(后面果然发生了枪杀案!)老人“把手中的皮箱紧紧地护在胸前”,暗示这个皮箱里有他认为重要的东西。(原来里面放着手枪!)类似这样的描写还有不少,如老人住旅馆,为什么偏偏“要了2楼临街的一套房子”?为什么他在打电话的时候迟迟疑疑?为什么他要细心地刮了胡子以后才打电话?为什么他撒谎说是芝加哥黑色金属实业公司的?为什么他在把手枪装进裤兜后“感到自己的腿有些颤抖”?这些描写都值得在阅读时体味。

--原载《66个纯情唯美故事》,漓江出版社,2005年10月第一版

伊水:语言的诱惑

在当代西方林林总总的艺术理论中,崛起了一门新的理论--文学叙事学,认为一篇作品的叙事已成为小说的主体,叙述者的视角、情感、叙事方式等,已成为决定作品成败的关键。这种说法虽有些绝对,但也不无道理。《风景》就是一个例于。

墨白的《风景》,故事简单又不新鲜,但读罢却能给人较强烈的震撼。原因就在于作者较成功的运用了叙事语言。在传统的小说写作中,对事件过程的叙述、人物的描写、人物心理的展现等,常常需要用几种语言方式去表达。但在墨白的笔下,却打破了这些语言方式的界限,把叙述、描写,甚至人物的对话统统纳入一种语言体系中,使作品读来既有散文诗一样浓郁的抒情色彩,又有一个相对完整的小说故事框架。读着作品,我不由得想起一个音乐领域中的术语:如歌的行板。《风景》中铺排开的相对整齐的句式,像音乐中连续使用四分音符二分音符一样,使作品显得绵长忧伤又深情。有些地方字、词和句于的重复就像音乐中乐句的反复一样造成一咏三叹的艺术效果。比如奶奶不停的称叶子“乖”、“乖”;比如从头至尾纷飞飘扬的“雪花”,比如“在一个大雪纷飞的……,一个名叫叶的女孩……”这样句式的几次出现。这一切使《风景》成了一种诱惑,语言的诱惑!

--原载《小小说选刊·获奖作品赏析》1995年增刊

裴仁伟:奇妙的结构

--读墨白的《结构》

墨白的《结构》可以说是一篇奇妙的小说。其奇妙之处有四:其一,人物的心理描写妙趣横生。小说中的“我”是一个典型的醉汉,他在外和朋友喝了“一斤二斤小酒”,喝得醉态可笑。他似醉非醉,其意识既朦胧又清醒。在回家路上他晃晃悠悠、跌跌撞撞的,担他还能依稀认得“那是路灯”、“那是人”、“那是树”、“那是楼房”;还记得他的家在“五楼,右手”,并且还能鬼使神差地爬上楼,依次打开防盗门和里门,“回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里。到了“家里”,还能“清楚”地认得屋里的方位和摆设。他明明已经喝多了,但又一再声明“没有喝多”;他一路上的自言自语,即是连篇醉话,又是一连串严密的逻辑推理。这个醉汉的心理活动确实写得异常真实生动,使人读来忍俊不禁。

其二,心理描写手法比较独特。这篇小说的心理描写手法可谓“三结合”:兼有中国传统小说、西方意识小说、当代心态小说的优点。它既以人物的心理活动为叙述主体。又较好地顾及了小说的情节因素;既通过大段的内心独自让人物的意识流动呈现出连续性,又让它定向从酒醉到清醒的情节结构之内,避免了人物心理活动的杂乱无序和情节的支离破碎。

其三,小说的主题朦朦胧胧,妙不可言。作品的主人公在这个特定的时间内的生活和心态,是十分常见的,他只是-个“清醒的醉汉”,我们很难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们从小说中所看到的似乎只是当代社会生活中的某种“原生态”,一种人们司空见惯的、习以为常的生活现象。但透过这种现象,读者可以作多角度联想。也许作者仅仅是为了反映醉汉们的可笑心态,也许是想讽刺某些人醉生梦死的生活方式、也许是为了“影射”某些实际上已经昏庸糊涂却又自我感觉良好、自以为头脑还十分清醒灵活的当权者……总之,它在主题上的“空白点”,只能由读者自己去填补。

其四,小说的标题相当奇特。题为《结构》,实在有些令人费解。这“结构”,是指主入公心理的错乱呢,还是象征当今社会生活的某种松散、无序状态?这恐怕只有作者才能作出权威性的解释。

--原载《钦州弯报》1997年9月24日

张莉莉:雪的飘落塑造风景

这是一篇真情流露、诗意浓郁的故事。两个平凡的人物,一个感人至深的情意。浓郁的情感触碰着你的心灵,让你感动又觉得回味无穷。

文章按时间顺序叙述,一环扣一环,前后衔接得紧凑严密,读来清晰自然。以叙述故事为主,在叙述中突出人物形象,景物、语言、行动描写从简,并融化在故事的叙述之中。塑造人物形象,用白描手法,并注重用人物的行动和语言来表现人物。如文章中作者写叶“伸出舌头舔舔化成了水的雪”和“奶,啥是白血病?”这都写出了“叶”的天真。而奶奶说的那个善意的谎言,以及她把生命最后的时刻都给了孙女,这突出了奶奶的慈祥与无私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