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龙干得比昨夜更疯更狂,似乎把她当成仇敌,猛烈地撞击,尽情地发泄。男人的疯狂激发了她的欲望,她一反昨夜的麻木,迎合着男人。她感受到了肉体的愉悦和快感,最初还是忍耐着,后来禁不住大声呻唤起来,白藕似的双臂蛇一样地缠绕在男人的腰上紧箍着。男人忽然一把推开她,两记耳光重重地甩在她的脸上,她俊俏的脸上立时印上了血红的手印。
徐云卿的大儿子徐望龙回家来了,自然是衣锦还乡。洋鬼子似的一身西装革履,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镜片不带色,却带着金丝框;头发朝后梳去,油晃晃一头气派,能跌到苍蝇滑倒虱子;年纪轻轻,手里却拄着一根文明拐棍,戴一双雪白手套,跟人说话时便用拐棍轻轻拍打另一只手掌,一副傲然自得的神情便无余地凸显出来。
去岁秋末,徐望龙从日本留学归来,在省府谋了一个秘书的职位。要说秘书也算不上什么大官,可整天打交道的都是省府各界的头头脑脑,跟省府主席、党部书记、军界要员也能说上话,小视不得。
儿子衣锦还乡实乃天大的喜事。若是在年初,徐云卿是一定要大摆筵宴为儿子接风洗尘,可近几个月镇里接连出事,令他惶恐不安。他深知树大招风。杨玉坤和商会几位朋友都要前来贺喜,被他婉言谢绝了。他真怕再出点什么事,只是在家中设了一桌便宴,请来杨玉坤,算是给大儿子接风洗尘。
杨玉坤和徐云卿交情颇深,也深知徐云卿的心思。酒席宴间,他反客为主,频频举杯劝酒,尽拣好听的说。
“贤侄东渡扶桑,留学日本,实乃咱永平镇千古第一人!今日学成归来,可喜可贺!我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多谢老叔!”徐望龙站起身,双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徐云卿示意儿子回敬杨玉坤。徐望龙照办,回敬一杯。杨玉坤抹了一把沾在胡须的酒珠,问道:“贤侄现在省城干啥事?”
徐望龙欠身回答道:“在省府干秘书工作。”
“了不得,了不得!贤侄真是咱永平镇的千里驹,不,是咱西秦县的千里驹,前程不可限量啊!”
徐云卿笑道:“玉坤老弟过誉了,秘书有啥了不得的,只是个文官而已。如今是乱世,武官才吃得香。”
杨玉坤说:“省府的秘书非同一般,整天打交道的都是省府的头头脑脑。我敢说西秦县的县长到了省府也灰得跟狗一样,省府的头头脑脑谁能认得他是谁!”
徐望龙笑着说:“县长到了省府,不给守门的点儿好处,人家连门都不让他进哩。”
“你听听,你听听!望龙贤侄了不得,了不得啊!”
在杨玉坤咋咋唬唬的渲染下,酒席宴上有说有笑。可徐望龙看得出父亲眉间藏着愁云,母亲也强颜为欢。他心里也不禁沉沉的,可不便问什么,只是跟大家讲了讲在外边的所见所闻。
宴罢,杨玉坤告辞。徐望龙去父母屋里叙话。徐云卿一反往常没有吸水烟。他抽着儿子孝敬他的雪茄烟。徐望龙给弟弟成虎一只香烟,自己叼了一支。酒席宴间已说过闲话,徐望龙开口便问父亲:“爹,家里出了啥事?”
徐云卿稍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咱这个家能出啥事?没事,没事。”
“我看你和我妈好像有啥愁事?”
徐王氏刚想说啥,被老汉用目光制止住了。
“咱家一不缺吃二不缺穿三不缺花,能有啥愁事?要有事就是喜事。昨日清早喜鹊在树梢上叫,你今儿个就回来了,真是大喜事!”徐云卿说着呵呵地笑了。
“没事就好。”徐望龙心里踏实了。
又扯了一阵家常话,徐云卿让儿子回屋去歇息。他不想让儿子刚进家门就给儿子添烦恼。知子莫若父。儿子虽说留过洋,可那驴脾气不会改。他怕说出那事,儿子说不定会把媳妇打死,还会去找罗玉璋算账。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把麻烦惹大了。再说儿子出门四年多了,不容易。回到家也该让儿子享享女人的福,不管咋样,那个女人也是儿子的媳妇,模样身段在镇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徐望龙回到自己屋里,只见媳妇喜凤低头坐在床边。离家几年他身边没少过女人。从日本归来在省府供职不久,省上军界一位要员的千金便相中了他。那位千金容貌平常,加之骨瘦如柴,他心中并不喜欢。可他却想借此女人父亲的权势往上爬,便顺水推舟与那女人打得火热,后来就同居了。那女人除了霸道外,并无所长。最近那女人逼着要和他结婚,他只能答应。此次回家,他想跟父母讲明此事。此刻进屋看见喜凤,他这才记起家里还有个媳妇。刚才酒席宴上除了母亲外,两个媳妇都在厨房帮厨,他因此没有看到喜凤。他望着眼前陌生而又有点熟悉的女人,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喜凤听见脚步声,用眼角瞟了他一下,挪了挪屁股。
已是盛夏,喜凤穿着一件白真丝短袖衫,裸露的胳膊如同肥嫩的莲藕。徐望龙呆呆望着喜凤。在他的记忆中,媳妇是一个身体瘦削刚刚抽条的少女。而此刻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位熟透了的肥美女人。那俊俏的脸庞,那白嫩的胳膊,那高耸的丰乳,无一不令人心醉神迷。他走过去挨着喜凤坐下,一股女人的气息朝他扑来,一股欲火腾地从心头燃起。他一把拉住了女人的双手,女人却含羞地抽回手。这一下反而把他的欲火撩拨得更旺。他猛地把女人扑倒在床,噙住她的两片嘴唇,一双手急不可待地去解她的衣扣。
喜凤任由徐望龙摆弄着。最初,她看到这个男人觉得十分陌生。虽然她朝朝暮暮盼男人归来,可归来的男人不是她心中想象的男人。那个跟她睡过两晚觉的男人早已在她的记忆中模糊不清了,只依稀记得那个男人有张娃娃脸,也没戴眼镜。可眼前的男人与昔日相比面目全非。当她的衣服被剥光时,才感觉到就是这个男人把她由一个黄花姑娘变成为女人。
男人的身体并不强健,性欲却很旺盛,而且很有激情。可女人却很麻木,有一种被男人强奸的感觉。她觉得男人好像是一头发情的公猪,一张嘴在她的肉体上上翻下拱。她很清楚她的胴体十分迷人。可她感觉不到有什么情趣,反而难受得要命。她几次都想把男人从身体上推下去,最终还是隐忍了,咬着牙坚持下去……
男人几番折腾,终于困倦了,翻身去睡,扯起鼾声。女人却怎么也无法入睡,瞪着眼睛呆望着从窗口流进来的月光……
翌日吃过早饭,徐望龙来到父母房间陪着说话。拉了一阵闲话,徐云卿忽然问:“望龙,这次回家,你打算住多久?”
“爹,我想多住几日,好好孝敬你和我妈。”徐望龙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想的是另一回事。昨晚的床枕之欢使他十分沉迷。家里的女人虽然土了点儿,但容貌胜过城里那个洋女人百倍。此时他想起喜凤的丰乳肥臀,心头禁不住潮起一股强烈的欲望。
徐云卿吸了一袋水烟,说道:“我和你妈的身子骨都硬朗着哩,再说家里还有成虎两口照料。你要没有啥事就早点儿回省城去。”
徐望龙一怔,见父母面带愁容,心里一沉,问:“爹,家里到底出了啥事?”
徐云卿叹了口气:“唉!昨晚我一夜都没睡好觉,思前想后,觉着还是让你知道为好。自从你离家后,西秦地面一直不太平,尤其是永平镇一带,土匪闹得十分凶。咱们家的店铺接连被抢,还出了几条人命。”
徐望龙面露怒色:“西秦还是罗玉璋当保安团团长吧?他就不出面管管?”
“唉……”徐云卿长叹一声,“再甭提那驴日的了!”
徐望龙忙问:“他怎么了?”
徐云卿长吁短叹,说道:“罗玉璋的保安团打土匪没有能耐,祸害百姓本事倒是很大。今年年初,驻扎在镇上的保安中队长吴清水用枪逼着北街绸布店的杜老板,要人家答应把女儿嫁给他做小老婆。后来在成亲的那天晚上,土匪刘十三突然下山抢走了杜老板的女儿。再后来,镇里换上了那个和你同过学的王怀礼的中队。王怀礼倒有点本事,设计打死了刘十三的二头目冯四一伙。可也招来了祸。刘十三出奇兵,在王怀礼回门那天把王怀礼打死了。埋葬王怀礼那天,罗玉璋竟然把王怀礼的新媳妇给活埋了!那驴日的太残火了!”
徐望龙很吃惊,骂道:“这驴熊咋胡整哩!”
徐王氏在一旁说:“姓罗的不是个好东西!他把咱家也咬了一口!”
徐望龙忙问:“他咋咬咱家的?”
徐王氏说:“你爹花了不少银洋和烟土把他请来打土匪。让他住在家里,吃喝都供上,拿他当神敬。可那驴日的却把你媳妇给糟蹋了……”
徐望龙脸色陡变,忽地站起身:“这事可是真的?”
徐王氏双手直拍大腿:“是妈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徐云卿连声自责:“都怨我有眼无珠,引狼入室。”
徐王氏愤声说:“那个碎客也是个狐狸精!母狗不摇尾巴,公狗敢跳墙!”
徐望龙看了母亲一眼,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杀了罗玉璋我就不姓徐!”
徐云卿慌忙阻拦住儿子:“望龙,你千万甭胡来!”接着压低声音把墩子刺杀罗玉璋失手的事给儿子细说了一遍,临了连连摇头:“那驴日的是个黑煞星,难收拾……”
徐望龙阴鸷地一笑:“爹,你把姓罗的也太高看了。我要放他驴熊的血,是一句话的事!”
徐云卿瞪圆眼睛看着儿子,不明白儿子有什么高招。徐望龙对父亲说省上军界一位赵要员的女儿看上了他,说啥也要嫁他。当然,他没有说他已经跟那个女人睡过觉。他们马上要结婚,这次回家就是专门给父母禀明此事的。倘若这门亲事一成,他便是赵要员的乘龙快婿,只需在岳丈面前说罗玉璋几句坏话,何愁罗玉璋不死。
徐望龙以前在家信中提过这事,徐云卿对此很不以为然。他一直认为男子汉大丈夫要想干一番事业,第一就要远离女色。他在肚里直骂儿子没出息,当下写信告诫儿子以事业为重,不可贪婪女色。后来儿子来信不再提及此事,他以为儿子听了他的告诫。现在听儿子这么一说,他又惊又喜。惊的是儿子并没把他的告诫当一回事,喜的是儿子附龙攀凤,飞黄腾达有望。他以拳击掌,连声说:“好!好!好!”俄顷,又有些沮丧地问儿子:“你在家里已经娶了妻室,她愿意给你做小么?”
徐望龙说:“我没给她说这码事。”
“她知道了底细此事还能成么?”
徐王氏在一旁说:“这又怕啥,富家男人娶三妻四妾也是常事。穷家小户想娶还娶不起哩。”
徐云卿瞪了老婆一眼:“你懂个啥!人家是千金小姐,能给你做小?”
徐望龙冷冷一笑:“刚才我还为这事担心,现在我放心了。”
“放心了?”徐云卿看着儿子。
徐望龙点点头。徐云卿不再说啥,他从儿子的眉宇间看到了一股凶蛮之气。他知道儿子念了一肚子书,对付女人有的是办法。
徐王氏呆着眼问儿子:“你要休了她?”
徐云卿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咱徐家忠厚传家,只娶妻,不休妻。”
徐望龙对母亲说:“妈,这事你就甭操心了。”
喜凤和衣倚在被子上,一只手托着腮假寐着。清油灯在桌上摇曳着光焰,橘黄的灯光给她那白嫩的肌肤染上一层胭红,越发显出几分妩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