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吞噬神圣野种的有悖天理的食物链,正在毁掉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家园的已经脆弱不垣的生志平衡。人类吃掉的是自己的德行、文明和未来。
经常会听到的动物的哀鸣声,网或者夹子又逮住一只野兽时的人的欢呼声以及尖厉地呼啸着撕裂森林之网的枪声,然后又回归于寂静,更深更黑更可怕的寂静。狼的眼睛会更加忧郁,狍子和野鹿都学会了如履薄冰一般的小心谨慎,野性不得不收缩,奔突、呼叫几乎全部停止。高压的恐怖伴随着阴谋的陷阱、残酷的屠杀,林地中的蚯蚓大片死亡,树木纷纷枯焦……人类正走在一条愈来愈孤独的不归路上。
1995年12月16日晚9时,一辆吉普车从南宁方向开来进入宾阳路段。雨中执勤的森林警察示意停车,车减速后一张骄横的脸探出来:干什么?没长眼睛?这是警车!果然,赫然在目。司机座旁的一个女人则赔着笑脸说请多关照,我们有急事赶往梧州。但,车尾工具仓里一丝异动促使森林警察命令车主打开,顿时真相毕露:关在两个铁笼子里的是125只活蹦乱跳小巧玲珑的国际频危野生保护动物食蟹猴。这个开车的铁路派出所民警仅被处以行政拘留15天。半年后,还是这个民警还是开着那辆警车把80只食蟹猴、40只穿山甲运往广东,途经昆仑关时被再次査获。
1995年11月8日,审结的轰动全国的云南省猎杀濒危野生动物亚洲象一案,随着4个罪犯的伏法而画上了句号。但对于仅剩的亚洲象和关心自然生态的人们来说,眼前却永远是滴血的尖刀似的惊叹号!1994年一年之中,由高永康提供军用步枪、冲锋枪,布鲁肖组织偷猎者进入原始森林对亚洲象实施猎杀,再由高永康用警车运送锯下的象牙,由岩叫、刀学新等人负责收购,进行了19起偷猎,猎杀16头亚洲象,打伤4头;其中19头公象,1头母象。这一年中高永康等人猎杀的亚洲象的头数,是近几年亚洲象的净增数。
亚洲象是濒危大型野生动物,生性平和,喜欢静处。它们在西双版纳的热带雨林中悠闲地漫步,偶尔也四下观望,一派温厚善良而又独具王者风度。12亿人口的中国,仅有200多头亚洲象,1988年列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可是,1994年的枪声以及同类的惨遭杀害,使亚洲象群纷纷离幵西双版纳向埦外迁移。也就是说,我们的200多头亚洲象在被猎杀了16头之后,现在到底还剩下几头愿意留在中国的森林中呢?另外,那4头受伤的大象它们是怎么疗伤的呢?
我曾经査阅了各种资料,高永康等人与亚洲象可说是素昧平生,他们对这种大型野生动物的认知仅仅是:亚洲象的象牙值钱,西双版纳森林里有亚洲象。但他们也都知道:亚洲象连同热带雨林都是受国家保护的,禁猎、禁砍。
一切只是为了钱!1996年4月,《宝鸡日报夂《西安晚报》、新华社先后报道了陕西省太白县大沟原村村民刘金海猎食国家一级保护珍稀、濒危动物白羚牛(金毛扭角羚)的大案。
刘金海自诉的开枪打死白羚牛经过:
腊月二十二,天不明我就背着猎枪上山,带了3发装沙子的子弹,2发独弹。太白林业局有人向我要黄鼠狼,我在枪管里先装的是沙子霰弹,一直转到石沟瀑布上面,没见到黄鼠狼,也没放一枪。到下午天快黑时,往回转到大灌布上面的路上,看见路边雪地里有牛踏的蹄印,我就下到大瀑布下边,发现牛蹄印沿瀑布河道走了。我想碰碰运气,就跟着蹄印上了坡,我没敢从溜漕小沟上坡,从右侧转着上去。走到那个溜漕小沟畔时,看见了羚牛在半沟卧着,我没敢惊动它,向后退了两步,急忙换上独弹,先扔了一个石头,想让牛回过头照头打。但牛头没有转,我就急忙幵了枪。《中国环埦报》,1997年1月25日)
刘金海本想打黄鼠狼,结果打了一头白羚牛。第二天晚上,刘金海一个人赶到20公里外的深山沟,借着身背的一盏矿灯的微光,将羚牛搬到沟坎,用斧子、刀片砍剁、剥皮、剔肉。肉太多了,一回背不动,第三天晚上再到深山沟里背羚牛肉。除了合家大吃外,又到县城里公开出售。
经专家鉴定,被猎杀的白羚牛当在10岁以下,长198厘米,宽110厘米,体重在259公斤到300公斤之间。
刘金海并补充交待,在猎杀白羚牛之前的两个月打了一只雌性鬣羚,幵膛剖肚时发现还有一只鬣羚胎。
1996年6月14日,深圳宝安境内广深公路上,一辆辆汽车南来北驰,南国的开放与繁荣和炎热的气候一样,展示在这一条繁忙的公路上。一辆牌照为桂2一01658的双层大客车停在南头海关检查站前。当检车人员上车时,一股动物的腥味扑鼻而来,后排座椅下的麻袋中装着24只穿山甲。
广西合浦人吕海,一个25岁的青年人,几年来专门奔波于广西、深圳之间,贩运国家保护的野生动物,他自己也说不清有多少只穿山甲经他的手来到深圳市场,再进入各酒店、宾馆,终端消费者当然就是那些大款以及公款吃喝者了。吕海不过是个马仔,吕海背后的人叫吕南旺,广西玉林市沙田镇人,自1994年以来专门从事收购、贩卖国家一、二级保护野生动物的买卖。深圳市场上屡禁不止的野生动物中,吕南旺占有相当大的份额,其种类之多,令人咋舌,计有:巨蜥、穿山甲、猴子、大蟒蛇等,销往深圳的同时,还运往广州、湛江等地。
人类吞噬神圣野种的有悖天理的食物链,正在毁掉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家园的已经脆弱不堪的生态平衡。人类吃掉的是自己的德行、文明和未来。
笔者还要为几只黔金丝猴之死写一段苍白的文字。
贵州梵净山原始森林。梵净山一如往曰,原始森林中的时光似乎也流转得特别慢,不知道这里的树木已经长了多少年,但山外的世界已经在准备过年了。
一只黔金丝猴从树上爬下来,它是想散步呢,还是为了寻找食物?突然哐的一声,它的后肢被夹住了,那是钻心的疼痛,它也意识到从此这片原始森林将不再属于自己,自由自在的曰子结束了。黔金丝猴挣扎、翻滚、悲鸣,直到骨头折断,鲜血将灌木草丛染成星星点点的红色。
这是一个带着血腥的黎明,1996年1月6口淸展。
偷猎者叫张文友,贵州省江口县太平乡凯文村农民,1995年底他就在梵净山深处的绝对保护区里安置了2把铁夹和17根绳套,今天一只雌性的黔金丝猴终于被夹住了!当江口县公安局把张文友抓获,将禁锢金丝猴的塑料编织袋打幵时,这一只金丝猴还用最后的力气向着人们挥拳踢腿。其实它已经伤痕累累、气息奄奄了。4这一只黔金丝猴的下半身已接近瘫痪,尾巴有三处断裂并腐烂,右下肢已被夹断。更严重的是张文友从铁夹上捉金丝猴时,因为猴子的抓咬反抗而被张文友用一根树枝死死叉住,活活叉成腰椎骨折!以后又一直置于密不透风的塑料编织袋中,伤口溃烂,创面感染,并已引发尿毒症。江口县请来了金丝猴专家和本地最有名的医师治疗,24小时特级护理,可是一切都晚了。1月17日下午,这一只金丝猴不治而亡,伤痕累累的此猴仅有一个头盖骨可以制作完整的标本。
这一天是除夕。
《中国环埦报》向文清的文章说,据梵净山自然保护区野生动物救治中心介绍,这一只金丝猴死得极为安详,弥留之际,它仍然试图把头抬起,目光扫视着救治它的每一个人,显然它明白这些人不是那一个置它于死地的人,最后停在不远处的青山上,是柔柔的无奈的眷恋与向往。
一个人置一只金丝猴于死地。
一群人救不活一只金丝猴。
这就是破坏的力置,破坏的可怕。
从地底下发掘出的化石表明,黔金丝猴在我国曾有广泛分布,在海陆更替、冰川撞击的地质年代里,这一种金丝猴几乎绝迹,只是仅存于梵净山得天独厚的50万亩原始森林中,有5个自然种群,共760只左右。相对于滇金丝猴的1300只,川金丝猴的2万只,便更为稀少而珍贵,被列入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也正因为如此,偷猎者知道黔金丝猴的价值,猎捕与残害也从未停止:
1985年,松姚苗族自治县农民何廷周用铁夹偷捕两只金丝猴,一死一伤。
1986年,有两只滇金丝猴跑到印江土家族苗族自治县合水乡的河谷地区,被当地农民团团围住追打。有一个农民用火药枪射击,一猴中弹当场毙命;另一只头骨被击中破裂,却仍然背着死猴东奔西突企图冲出重围,最后被捉住捆在树上,大叫数声气绝而亡。
1994年元旦,一只雄性金丝猴在梵净山被铁夹夹住后,拖着铁夹负痛而逃,继之铁夹被卡、金丝猴倒悬在树上。两个农民发现后急忙背起猴子赶往医院,途中金丝猴大恸,嚎哭流泪而殁。
这个世界就这么荒谬、悻谬,真的你说是金丝猴可怜呢,还是人类可怜?你说是人类文明呢,还是金丝猴文明?
又有消息从海南岛霸王岭的热带雨林中传来:这里生活着世界仅有的15~20只黑冠长臂猿,如果不加以特别的保护,也许它们就会彻底消失在某一天的清晨或者晚上。
20世纪50年代,海南10个县的茂密山林中生活着2000只黑猿,与其他珍稀动植物一样,黑猿的锐减是与热带雨林被砍伐、森林环境的恶化同步的。在失去了极大部分它们的领地之后,现在全部退守到霸王岭的斧头岭上,以险峻的坡壁和茂密的沟谷林冠为庇护,希望远离人类,以期安泰。专家们忠告说:一个物种的存活数少于100只时就意味着,这个种群快要结束了,它们正孤零零地走在灭顶之灾的最后一段路上。
20世纪90年代,对于中国草原上的黄羊来说,是血光之灾连年不断的日子。90年代初,山西运城地区大规模非法收购、加工、销售黄羊等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并成为跨省区的名震一时的宰杀、贩卖野生动物集散地。其中仅永济县北梯牧工商联合公司一家,在野生动物保护法正式实施后的一年里,非法收购的黄羊为3574只!内蒙古一个旗由旗政府组织几十个人、十几辆汽车、14枝半自动步枪,前后十几天时间共猎杀黄羊4000多头《中国减灾报》,1996年3月26日夂再用卖黄羊的几百万元钱修筑一条黄羊街,早晚人们应把这条街名改成耻辱街。
1995年12月12日,北京市昌平的执法检查人员拽幵一辆途经该县的汽车苫布时,惊愕万分。车上堆满了已被掏空内脏但血迹未干的野生黄羊,共197只……
1995年,辽宁辽阳农民李皓因为猎杀东北虎而被判处死刑。1993年2月9日晚7时,李皓摸进沈阳动物园犀牛馆,先是试图偷割犀牛角,犀牛大怒而未果。接着用手枪枪杀了仅半岁、重30公斤正在生病的东北虎虎仔小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