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mo发出去一个月都没音讯,有一天正在录音棚录音,收到一个包裹,从国外寄来,打开里面有两张CD,分别是两首编曲的工程文件,我们放到控制台里一听,顿时傻了,一百多轨乐器,哥特和金属两种曲风结合得天衣无缝,就算在欧美也是很顶级的编曲作品。当时闻老师沉默了几秒,脱口而出:
“额滴神啊!”另外一首《要怎么样》的味道也很纯正。
这里我要解释一下作曲和编曲的区别。作曲就是指写出歌曲的旋律,而编曲是指配器伴奏,也就是说比如《红豆》这首歌,被很多人翻唱过,他们的作曲是同一个人,编曲是不同的人。作曲有版权,编曲没有,所以同样的和solo可以用在不同的歌曲上,我当时学的专业跟编曲有很大关系,所以我写歌时有职业病,总是喜欢加入很多不同的风格。
专辑完成后,去做母带处理,行话叫mastering。这个环节还发生了一件趣事。当时北京新开了一家mastering studio,老板是个韩裔美国人,叫Alex。那时我们专辑的幕后花絮刚刚剪辑出来,我就在他的studio放那个片子,其中有对闻老师、瞿老师、沈会斌老师的采访,还有专辑制作过程中的一些趣事。我们在那看得津津有味,Alex跑过来,说:“too!”我就说:“不好意思,下次。”然后他说:“那算啦,你要请我吃水煮鱼,要吃黑鱼,沸腾鱼乡!”逗得几位老师前仰后合。
这个故事延续到后来,就是我去温哥华探望父母,瞿老师和闻老师来找我玩。临回国前两天,Alex也回美国,特意从西雅图开车赶过来(西雅图跟温哥华的距离跟北京到天津差不多),我们一起在温哥华一家川菜馆吃了顿饭,我问他是这好吃还是沸腾鱼乡好吃,他说:“哈哈,这里好,这里好,以后馋了就开车过来吃。”
那一段合作奋斗的时光真是美妙,令人难忘。
书接上文,当时拍摄专辑MV是个很新鲜的玩意,一共拍了四首,最好玩的是《北京土着》(关于这首歌后文有专门论述,这里就不废话了),在“正乙祠”戏楼,找了好多街坊当观众。还有两个戏校的哥们儿,扮上相以后演《三岔口》,看的街坊们很开心,轮到我上场,穿着大褂,拿着扇子,一开始亮相总是紧张,下面的大爷还冲我嚷嚷,说:“小伙子别紧张,就当我们都是西瓜!”
当天晚上赶拍《我的爱丽丝》的MV,找了个大洋模当演员,导演没事儿想跟洋模搭讪,但是英文不好,就让我当翻译,基本上内容就是“you arebeautiful,where are you from,do you have boy friend”之类的,后来知道洋模是从巴西来的,工作签证,三个月回去。导演显得很失望……最后拍的是《月儿圆》的MV,在一所小学取景,有一个班的学生归我管,做背景,我爽了,过了一把当老师的瘾,当时有几个小胖子很活泼,跟我混得很熟,我仿佛看到了童年的影子。后来这些都被剪进了MV中。
专辑发布的时候正赶上《北京土着》连得四个榜单冠军,我心气儿正旺,选在了中国人民大学礼堂,作为专辑发布会和高校巡演的第一站,故地重游,感慨万千。我叫来了我最好的“帮众”朋友,连唱带跳一晚上。
发布会结束,大家散了去吃饭。我很想和帮里的兄弟们一起,但是公司还有庆功宴。他们一直在礼堂外面等我卸妆。我出来后,大家恭喜我。我说,要不要和我公司的人一起去庆功宴?他们婉拒了,说兄弟们不客气,他们单独在附近找点东西吃就好,临走时丸子给了我一个拥抱,说:“加油!明星。”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弥撒”之深意
有人会问:什么叫弥撒?你的第一张专辑为什么叫《复生弥撒》?
一时之间我还不好回答。且看百度上关于弥撒的解释:弥撒是一种宗教仪式,弥撒是拉丁语missa的音译,意思是“解散,离开”,来源于弥撒中的最后一句话:“Ite,missa est”,即“仪式结束,你们离开吧”。弥撒圣祭是天主教最崇高之祭礼,基督的圣体圣血在祭坛上经由祝圣而成为真正的祭祀,乃十字架祭祀的重演,指的是基督教纪念耶稣的宗教仪式。
这说明《复生弥撒》肯定跟我的信仰,以及我对信仰的理解有关。
还是那句话——不要嫌我贫——人不能没有信仰!当我关注这个现实社会,当我以我这个年龄观察人世,竟然也发现了许多黑暗的东西。按理说,我应该是不谙世事的才对,眼里怎么会有悲观的色彩呢?难道是我悲天悯人?
平心而论,也不尽然。社会现实让人无奈。有时候我感到自我很渺小,对世俗来讲,我卑微到尘埃里。幸亏信仰拯救了我,我的内心变得强大,不再恐惧。我渴望自由,不希望被世俗的力量束缚,为此我宁愿守候孤单。我常告诉我自己,荣耀终归于主,平安自在我心。
我家门口有一池塘,是小区物业造的人工湖。
每当入夏的时候,会有成千上万条放养的金鱼在池塘里游弋,每当傍晚来临,池塘边的长椅上常有喂鱼的人,我也经常是其中之一。小区门口的熟食店,3块钱买上两袋馒头,再捎一包花生,馒头喂鱼,花生喂自己,便可以悠哉地坐上两三个小时。
这在我看来着实是一种不小的乐趣,一边看着水中争抢食物的鱼,一边偷瞄路过的打扮清凉的美女,幻想自己将来也会有这么一个女朋友什么的……当然这是题外话,主要的乐趣还是在鱼身上。看到数不清的红黑色的金鱼在你面前嬉游、翻滚,馒头扔到哪,鱼就跟到哪,让人异常有成就感。我不知道鱼类是怎么互相传递信息的,每次我刚开始扔食物,只有几条鱼过来吃,可是,很快就会有成群结队的鱼从池塘的四面八方汇聚到你面前,在岸上看来,就好像无数条红色的丝带一般,一直延伸到池塘的尽头,那景色让人感到美而伤感。也许在队伍后面的那些鱼根本已经抢不到任何食物了,不过鱼终归是鱼,只懂得随着鱼群的方向游动。
有趣的是,在池塘周围的一些角落里,常常徘徊着几只落单的小鱼。
它们从不跟着大鱼群四处游动,而是耐心地等,等河边有人扔下食物来。
如果运气好,常常能抢到第一口食物,等待大鱼群来到的时候,他们又会选择新的地方,继续徘徊着;如果运气不好,可能就要饿肚子。它们是被鱼群驱逐,还是主动离开的呢?我不得而知,但我感觉它们很像我,自由并且孤独着。
于是,我感觉这池塘就像一个缩小的社会,每一条鱼就像每一个人,有些鱼选择随波逐流,寻求一份安逸;有些则甘愿冒险,另辟蹊径。每条鱼都有生存的方式,也各有生存的道理,关键在于,每条鱼的选择,和选择后的行动。也许在鱼群中也有其佼佼者,落单的鱼也有饱餐一顿的时候……咳,谁知道呢?
池塘并不深,傍晚时常会有穿着橡皮裤的工作人员下池塘去清理荷花,那时夕阳金黄色的光会在水面上折射出一道道绚烂的波光。而每当这时我也会中止短暂的陶醉,回到自己凌乱的房间,打开工作台,继续处理着一段段旋律,透过窗户看河边的长椅,又会有其他人在喂鱼了。
如果是隆冬时节,湖面结了厚厚的冰,再也看不到一条鱼的踪影,我曾问过小区的工作人员,他们告诉我,那些鱼游往地下的深水区去了。
也罢,来年春又回,坚冰总会融化,那时鱼群又会回到水面上来,而我也依然会常去喂鱼……这就是人生。自由并孤独,这也是一种幸福。我虽然孤独,但并不弱小;我虽然自由,却有内心的皈依。我很渺小,可我内心很强大。
关于《复生弥撒》的深意,我还有需要补充的地方。继续上面的,这张专辑跟信仰有一定的关系。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在信仰的道路上,曾有过一段从不虔诚到虔诚的轨迹,这种内在的转变,导致我看待这个世界的观点发生了巨大变化。可能这也是我内心变得强大的原因。
理论上来讲,我是一个基督教徒,但事实上,那时的我几乎从没去过教堂,也很少祷告,因为我是在洛杉矶的学校统一受洗的,而那时,我只是把它当做行为艺术而已。
不虔诚是有原因的。因为大部分初信主的人都不断有神迹在周围显现,例如我们教会的牧师初信时向神祷告,说神啊,请让我知道你与我同在,解脱我的病痛吧……(大概就是这样)结果持续十余年的腰椎病睡一觉就好了,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可思议,但是类似的例子在教会中屡见不鲜,绝不像是一群四五十岁有着丰富阅历和人生经验的人联合起来撒谎玩儿。我的经历也很奇特,自信主以后,我曾无数次虔诚的祷告,但神迹并没有一次应验,这在基督教的教会史上是十分罕见的……于是,我便质疑了,再加上目前的社会实在有些不尽人意,比如,根据相关统计有25%的堕胎人士是未成年人,听起来蛮可怕的。我有个女同学十五六岁时就失去生育能力了,我很为她的未来担心。更担心的是,像她这样的女生在全国还有千千万万,她们的未来将如何?当然这只是一个方面,还有很多恶心的事情在这里不一一列举,如果上帝真的存在,为什么要让人类如此呢?
《复生弥撒》就是出于这样一种心境下创作出来的。比如《魂斗罗》这首歌,很多人问我什么是“魂斗罗”?在这里解释一下,魂斗罗不光是20世纪90年代初风靡的电子游戏而已,“魂斗罗”是印度教传说中的地狱使者,负责平衡三道中一切不平衡的事务(当然我也不信印度教,所以这样解释对不对我也不敢保证),也就是说它的工作就是不断战斗,如果不战斗,他就会死亡。
之所以把这首歌取名《魂斗罗》,因为我想表达的感觉跟“魂斗罗”的生命很像。我们常常困惑于欲望与理性之间,例如,我虽然知道在娱乐圈混会很难而且很无聊,但是让我回去上学我还是会不愿意,我明明知道这年龄谈恋爱不会有结果,但是仍然很想有女朋友……欲望常常会战胜理性,因为贪婪是人的本性,我们生来都是无比自私的,有好吃的自己先吃,想要什么就跟父母要,如果父母不给就趴在地上打滚号啕大哭,哭了半天没有一滴眼泪……经过时间的推移,人类渐渐学会克制自己,权衡利弊,但是与生俱来的天性却永远也不会消退。
这使我不得不回过头来看信仰,多数的宗教会导人向善,原因是作恶会得到报应。无论这种说法是否属实,起码会让这个世界增添一些善缘,如果所有的人类都有向善的信仰,那么很多不该发生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可惜的是,多疑的人类宁愿选择什么也不信,也不会相信自己不能认知的事物,就好也许不存在……也许不存在……像我甚至可以清楚地接触到我的作品中神给我的指引,却还在自我辩解着,神然而,神也许真的存在,而我也终将回归神的怀抱,因为没有信仰的心是孤独的。正如圣经上的名句:
——在耶和华的山上,上帝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