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发小那些事儿
儿时的玩伴令我思念。我们一起走过童年,然后各奔东西。每个人都有不同路要走,可在各自心里却留下了很深的印记。发小,北京话就是从小光屁股一起玩大的,铁杆哥们儿。虽然我跟发小之间很大程度上只是玩的关系,但是人生何处不是玩呢?
我的发小挺多的,其中有一个叫鹏鹏。想起他,我就会联想起那部动画片《彭彭和丁满》,他们虽然字不同,却都有着一副可爱的面孔。
鹏鹏算是上学前在姥姥家的玩伴,经常在一起打电子游戏。上小学以后,每次寒暑假能回姥姥家,他都跟我形影不离,直到五六年级以后,回姥姥家的次数渐渐少了,也就失去了联络。听说现在正在英国留学,而且是公派,应该是个学习成绩很好的孩子吧。
我跟鹏鹏之间的故事,最有趣的当属我们一起养小鸡了。
鹏鹏的父母跟我的父母是好朋友。那时如果有一方的家长有事,就会把孩子交给另一方,家长买衣服什么的,也会捎带手给对方的孩子买一件。由于我和他的外貌存在极度反差——我从小就比别的孩子肥一些,脑袋也大,他是从始至终都像火柴棍,又瘦又小——所以爱好上也是截然相反,我没事就喜欢在家待着,他只要有空就会出去疯跑,因为晚回家挨过无数打。记得当初滑板开始流行,所有孩子都有,我也买了一个,鹏鹏大概两个月后就会到处滑了,我六个月以后依然还趴在滑板上不敢站起来。最后不得不放弃了滑板运动。
不过我们也有同样的爱好,那就是“小霸王”,其乐无穷啊……那时候,打魂斗罗,沙龙曼蛇,还有一个叫“警察捅人”什么的忘了,永远都是我主把,他副把,两个人配合得十分默契。比如,魂斗罗30条命续两次就能打通。有时候小舅在家,特别不爱看我们玩,就一把把游戏机抢过去,自己在那玩,当时小舅好像3条命打通关还能剩8条命左右,所以我们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会有技术这么好的人——直到后来十七八岁又找到一个红白机,才发现我也能3条命打通关,才体会到当时小舅看我们打是多么的干着急。
大舅初次回国那一段时间我也待在姥姥家,鹏鹏不知道我大舅是谁,依然天天来找我玩。我大舅八年没回家,好不容易在家待两天,天天有这么个外人来,还总引起全家的注意,大舅就烦了,好像是一声大喝,把鹏鹏吓跑了。
之后每次来之前,都要先打电话问一下:“你大舅在家吗?”我每次都说:
“你放心,他回美国了!”
六岁左右的时候,姥姥买了两只五颜六色的小鸡回来,说是新品种观赏鸡,我和鹏鹏一人一只。我要在城里上学,不能常在姥姥家,就把我的那只放在鹏鹏家养。
他家住一楼,有个小院子。一开始还好,小鸡活泼可爱,后来长大了绒毛一掉,就是普通的鸡了。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些小鸡都是不法商贩用颜料染得,我姥姥被骗了。后来放寒假回家,鹏鹏家把鸡宰了,炖了一锅鸡汤,等我赶到的时候,已经在餐桌上了。
后来一年级的暑假,我期末考了全班第一,那时我住在老师家里,老师兴奋地问我家电话,说要通知家长,我父母那时没电话,我就想告诉他我姥姥家的电话。我还记得当时我脱口而出一个号码。之后放假回姥姥家,姥姥问我为什么鹏鹏跑到家里来告诉姥姥,我得了双百第一名。我一下子才反应过来,我把鹏鹏家的电话记成了姥姥家的电话了。
我们铁得够可以吧!
还有一个发小叫金德,是我上小学后认识的,也是军队子弟。我上三年级后,父亲调到金德爸的单位。我们住在同一个院里,都成了大院子弟,当然也是大院疯狂游戏的参与者。
金德好像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名人,为什么呢?他在幼儿园时就做了一个家喻户晓的广告,就是“广告做得好,不如新飞冰箱好”。那个拿着苹果的小孩就是金德。他是我人生历程当中遇到的少数几个永远比我还胖的人之一。
据他说,打他记事开始,他的体重就一直是正常人的1.5倍左右。后来跟我一样,不怎么努力学习,等大学毕业,自己出来开了个桌游店,经营三国杀、万智牌之类的项目,现在处于创业阶段。
说起来,我第一次认识他是小学一年级刚入学的时候,家长都来送孩子。所有家长里只有我爸和他爸穿着军装,后来两个人聊起来,说以后两个小朋友要互相团结。后来我说:“你怎么那么眼熟?”他骄傲地说:“我是蓝天幼儿园的,我拍过广告,新飞冰箱。我还演过电影,叫什么,我想不起来了。”后来老师排座位,我们排在一排,他坐我后面。
三年级以后,我父亲调了工作,我就不常在老师家住了,不过爸爸那儿实在没有地方——只有一个办公室和一张单人床——我就每周三回一次家,那时候从小学走回家要20分钟,骑车只要5分钟。金德有车,我就天天蹭他的车。他骑车,我坐后面,两个胖子,压着一辆儿童自行车。后来四五年级的时候,那辆小车实在不堪重负,后轮被我们压爆了胎。后来他买了一辆成人的山地自行车,以后就再没爆过。
金德家的条件比我家的好。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去他家,就感叹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房子。如果没记错好像是三室两厅,而那时我们家只有一间宿舍,一个上下铺。他从小就有很多零花钱,可以买掌上游戏机、四驱车、电子宠物,甚至随身听,各种的新鲜玩意。
我那时只能天天跟着他蹭玩具玩,他是十一月的生日,在我之前,每年过生日都会让我去他家吃蛋糕。我大概是八九岁的时候第一次吃水果蛋糕,就是在他家。我还记得那次他爸爸不在,我们吃了一半,本打算留一半给他爸爸,后来看我直勾勾地盯着剩下的半块蛋糕,金妈妈不好意思,又给我切了一小块。
他虽然胖,但是很高,是全班最高的,所以站队总站排头,久而久之就兼任了体育委员,并且在学校的鼓号队吹小号。我们周末参加的补习班都不尽相同,作文、奥数等等。直到六年级的时候,网吧开始兴起,我们每天放学都偷偷去网吧,终于才有了志同道合的爱好。
那时最流行的游戏是星际争霸,还有雷神之锤。他有零花钱,我没有,每次都是他请我,这个看上去我很占便宜,实则非常悲催。比如星际对战的时候,我只要一占上风,他就大吼一句,我不请你了!那时我最害怕听这句话,因为身上没钱,又是偷偷出来,所以他一吼,我就乖乖撤兵,等他发展起来把我灭了——在我印象中,跟他对战从来没赢过。其他游戏也一样,基本都是我被干掉,除了偶尔我们两个跟别人对战,才能赢上几局。
小学毕业那年暑假,我们有一次在院里的冷饮摊喝冷饮,那时已经很晚了——大概有11点的样子——第一次我们这么晚了还不回家。看着天上的星星,问彼此,未来会是怎么样的?那时我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初中将会去哪里。因为可能要分开了,所以彼此心照不宣,默默地啜冷饮,望着繁星,不胜伤感。
后来,初中我去了离家比较远的人大附中,选择了住校,之后很少见到金德了。直到初中毕业的时候,我们在玩万智牌的时候又碰到。不过,之后不久,我们就离开了大院。
恰同学少年
小学的生活时间比较久远,但想起来趣事还是蛮多的,每年的春游、秋游、运动会、儿童节、新年晚会……都是趣事。正应了那句话,恰同学少年!
我的少年时代真是惬意啊,无忧无虑无烦恼,有的尽是快乐的时光。
从一年级开始,我有一个同学就特别与众不同,姓马,当时同学们都叫他马欢,真实姓名已不可考证了(呵呵)。按照同学们一致的说法,他是属于“神经质”那种类型的——跟我很多地方倒是蛮像的——不爱学习,就爱研究课外知识。我们在一起从天文聊到地理,从奥特曼聊到恐龙,一直到六年级毕业,都是很好的朋友。
那时候,我们最爱玩的游戏叫做“土块儿大战”,意思就是下了课从花坛草丛里找出干硬的土块儿,然后互相扔着玩,土块扔到身上就碎了,有很爆炸的效果,同时又不是很疼,所以我们几个男生每天灰头土脸,浑身是土。
后来大了一点,由于北京不让放鞭炮,于是就有了一种叫做“欢乐球”
的东西在北京兴起。就是一种小型的气球,一踩就爆,价格便宜,大概10块钱能买100个,当然了,对于我们这种高智商的生物来说,就有了别的用途。
欢乐球灌上水,扔出去手感颇佳,一旦命中目标,对方立即变成落汤鸡,十分过瘾。于是“土块大战”变成了“水球大战”,每天上课都湿乎乎的,像刚洗完澡。直到有一次正中班主任的头部,我们被请了家长以后,才放弃了这项有益身心的体育运动。
我记忆很深刻的是,当时给我们这些捣蛋鬼安上了一项罪名:追跑打闹。
说实话,只有头脑发呆的人才不喜欢追跑打闹。会玩才会学习,会玩学习起来才有后劲。这个道理我早就懂,可是,就是有些人怎么也弄不懂。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少年、青年、成年,最终一事无成,心中才有了悔恨——唉,当初我怎么没有跟那些“坏孩子”一起追跑打闹呢,真是白混了!
做人,尤其是做学生,最好还是不要这样的悔和恨。我一直认为,贪玩是一个孩子好的品质。这样的孩子聪明,有创意,有持续的潜能。死学型的学生大都没有什么出息,我绝非是标榜我自己。
小学里有航模组和火箭模型组,经常会进行表演,航模组就是飞机模型,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在学校里飞来飞去。火箭模型就更不得了了,真的是模拟火箭发射的场景,把操场上划出一块,有专业的老师把模型设定,然后点火发射,其实原理也就类似于二踢脚,唯一的区别在于,等所谓的火箭飞到将近200米高空的时候,火箭分离,剩最上面一节弹出个降落伞,再缓缓落地。
每次发射“火箭”,我们这些男生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一边高喊“快来啊,要放二踢脚了!”然后,一个个飞奔着蹿到发射场地,早早去占位子。随着那一声爆破声,我们发出狂喊。有的人还唱起来,“辕门外三声炮响……”
乱七八糟的,真热闹。
当然,作为小学生,最盼望的就是过“六一”了。学校里,每年的儿童节是重头戏,学校都会组织表演,全校能歌善舞的同学都上去折腾。我记得有个会耍九节鞭的哥们儿,好像是比我高一年级,我连着看了他五年耍鞭,每次都是压轴大戏。晚会的最后还要放孔明灯,象征着未来的希望。我那时一直在想,这东西如果掉到加油站,那明天就热闹了,可惜六年一次也没掉过。
每年秋天学校会举办“小博士”数学竞赛,每年级选前十名授予“小博士”的称号,我有幸得过两次。不过,后来一次因为长期不写作业以及对老师的教育方式进行猖狂的进攻,而被全班举手罢免。
那时,老师在批评某个同学的时候,经常把他揪出来,让全班同学说他的缺点。我猖狂进攻的内容大致为—比如我因为不写作业被揪出来,全班同学对我的批判内容大概会扩展到:上课说话,不剪指甲,不洗衣服,不带铅笔,乱画教科书,不积极发言,下课不回家,去小卖部买东西,在学校吃糖等等。无限扩大化,是这样的批评会的特征,而且往往一批判就是一节课。
我认为占用上课时间说这种事,耽误了正常的教学时间,以至于班主任的课时不够,就要占用音乐课、美术课、体育课等副科的课时。并且一个十岁左右的学生,因为在学校吃糖这种小事还要接受批评,实在是弱智。当然,此话一出,又占用了同学一节语文课,用来批判我不写作业,不尊敬老师……并且罢免了我的小博士称号。不过最让我无语的是,每次批判到高潮的时候,下课铃响了,老师总会总结性地说:“你看,因为你的问题,占用了全班一节课的时间,你应该感到惭愧!”
听完这句话,我一头冷汗,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处。
有个事情挺神奇的,我从三年级开始,每天都在想象,如果学校变成一个小型社会,有的人卖吃的,有的人卖喝的,有的人组织游戏,像庙会一样,那应该挺好玩的。每天都这样想。结果一年多以后的某天,学校真的组织了一次这样的活动,全校以班级为单位,分成若干个组,在学校里进行一天“学园集”。跟我的想象一模一样,我还记得当时我们出了一个套圈的游戏,从家里拿了好多破烂出来当奖品。后来长大后我读到一本叫做《吸引力法则》的书,我开始惊叹我从小就有这么强烈的吸引力。
这件事还让我意识到,想象力就是生产力。没有想象力就没有一切美丽的东西。同样,失去了想象力的童年和人生,与其说是枯燥乏味,不如说是死水一潭,了无生机。
再后来到了高年级,我没能顺利参加航模组,只能参加舰模组。那时候我们做了一款电动的模型船,去参加区里的比赛,好像是10米的池子,走到最后不歪就能晋级,结果全校二十几个参赛的,没有一艘船走到了最后。我们只能以重在参与聊以自慰。
四年级时学校组织了一场足球比赛,那时同学们都是足球狂热分子,有个同学家长还特意申请当我们的教练。每天中午,我们都要跑到师大的操场进行训练,研究各种战术,怎么跑位,怎么穿插,对方出什么阵型,我们怎么抵挡。这种状况大概持续了半个多月。
到了比赛的时候,我们异常的兴奋。比赛以班为单位竞赛。我们班队员中,我排在第十一位,属于半替补状态。比赛设定在下午放学后,我们从一早就心神不宁,根本无心上课,结果又被班主任臭骂了一顿。比赛规定为60分钟,分上下半场,我首发踢后卫的位置,结果一开场对方没有任何阵型,七八个人上来抢球,抢到球就往门里射,我们在开场的20分钟就被灌了个4比0。
鉴于惨况如斯,我悲怆地被换下来,后又被灌了3个球,最后7比0败北。记得当时我们班女生哭得跟失恋似的。
父亲来接我也顺便看了一眼比赛,我问他我们班阵型那么好为啥会输?他只说了一句很简练的话:“阵型个屁,你们班根本跑不动。”让我实在汗颜。
我从足球比赛获得了一个重要的人生认识:人活着不能靠花架子,要凭真本领。花架子不过一时招人注意,而真本领才能让你赢得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