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草地上由护士搀着散步的邹燕,电话响了起来,护士连忙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电话递给女子。女子拿起看到了董总的电话。
那边的董总似乎比邹燕还要激动,她颤声说道:“邹燕,我没看错你,没看错你。我是个奸商,但是我也没让你不要性命啊,你毕业了,但是我命令你再在柏林修养半个月再回国吧。我已经派了两个工作人员赶往柏林,她们很快就要到了。”
“不要内疚,老板永远是老板,我让你养好身体,是为了更好的给我卖命,好好休息!挂了!”董总迅速挂断电话,再不挂断她怕她多年来冷硬的心融化开来,她怕她会在自己的员工面前泣不成声起来。
邹燕看了看时间,于是拨通了刘杨的电话。那边男子一惊接起,女子道:“刘杨,能让我听听孩子的声音吗?”
男子急忙抱起孩子让小小的她对着电话呀呀呀……
邹燕的泪水顺着娇颜滑下,多么动听的声音。如山泉抚平跋涉者的心灵。
少顷,女子恳切地说道:“既然你知道我和谢阿姨之间的秘密,我也不瞒你了,要不以后你定期打给我吧。”
男子的脊背僵直,努力地点了点头道:“好,我一定定时打给你,我会教她说妈妈。”
这一句妈妈,令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女子再度泪如雨下。
躲在暗处的赵芬支着耳朵听着,等刘杨一放下电话转身的一瞬间,她便灵敏地闪进了厨房。
来到厨房的她,眉梢眼角都翘了起来。哎呀,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那个死老头子只出息了两天就糊不上墙了。可现在媳妇又发达了。
虽然她弄不明白,媳妇究竟收入如何,但是获得过国际公认的大奖的她,想必收入也低不到哪里去了。这么说,我赵芬马上就要步入中产阶级行列了吗?
到时,他们一复婚,我就让儿子说服媳妇出钱买栋别墅住住!对面的楼盘刚刚开盘,我得去看看,听说一栋别墅只要400万,也不太贵嘛。已经以为自己是未来中产阶级的赵芬开始对钱有了新的概念。
她想到此,连忙将带着水的手在围裙上搽搽,这么大的喜事,谁还有心思做饭?她换下衣服,穿了套体面的衣服就出门了。来到对面的楼盘,售楼小姐却似乎没有看到她般忙乎其他的客人,只有她,站在大厅中央很久了,也没人搭理。
那些售楼小姐对钱的敏锐程度超越客户们的想象,因为她们通常都是很少的底薪外加提成,主要收入来源是卖房的提成。同样工作8个小时,有哪个傻子会把时间耗在一个没有钱的人身上呢?
职业敏感造就了她们过人的目光,顾客只要一步入,谁身上有金钱的味道,谁身上有穷酸的味道,她们只需扫几眼就明了了。
一般准确度不低于90,低调的富豪她们也见过,尤其是销售别墅的售楼小姐都阅人无数,比如说上次遇到了几个低调的山西煤老板,他们身着布鞋,穿着洗得褪了色的衣物,头发随便一疏,背着手踱进来,她们就立刻迎了上去,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眼中的淡然。那种视炸人价格为粪土的淡然。所以她们立刻迎了上去,结果只一上午,山西炒房团购下15套别墅!那个靠这一大单发了财的售楼小姐后来在庆功会上分享自己的成功经验时说道:“这些山西煤老板不是不会打扮,而是他们志不在此。所以要看他们的眼睛。”
但是赵芬算哪门子呢?她一副猥琐的模样,探头探脑地想要召示天下,我是有钱人啊,知道不?
可惜的是,那个专业的销售团队没有一个人迎上来。
对于这样的漠视,老人彻底愤怒了,她冲到前台对着那边一个正在接电话的工作人员道:“怎么没人接待我呢?我也想看看样板房!”
那人放下电话,莫名其妙地地瞅了瞅这个像个家政工的女人问道:“你知道这里是别墅楼盘吗?经济适用房在对面!”
老太太顿时气傻了眼。
这天,刘杨单位招待一些客户,刘杨和同事们一同步入酒店,来到包房坐下来,刘杨起身去卫生间,刚刚出了包间,他便看到了一个人的背影。本能地他顿住了脚步。可是,马浩却在不经意地回眸之间,看到了僵硬的刘杨。
马浩神情一僵,遂走了几步上前道:“真巧。”
刘杨无奈地撇了撇嘴,点头算是回应。
“你有她的消息吗?”马浩失神地问道。
刘杨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怅然地说道:“马浩,一段感情有它的四季,我们经历了和煦的春日,盛开的夏天,收获的金秋,现在步入了冬季,只不过我们没能抵御到冬日的寒冷。
爱情又像一颗树,寒冷来袭的时候,它枯萎着,但是它依然活着,你只是以为我和她的爱情死了,就顺理成章地砍掉了树。
有一天你会发现,你们爱情的根很浅很浅。因为在爱情里你还有太多没有经历。这一课你需要好好的补上。
我不一定会赢,但是你肯定会输。
邹燕已经不爱我了,但是她也不再爱任何人了。
我和她共同成长的日子,共同面对的困难,你永远没有机会经历。邹燕成熟了,以后都不可能像当初那样冲动和傻气了。你错过了她最容易被爱感动的年纪,这样的错过将是一生……一世!“
说完,刘杨拖着忧伤的步伐离去。留下同样落寞的男子。
刘俊和王丽惆怅地望着滚滚而去的江水,感慨命运的多折,良久,两人站了起来。王丽关心地问道:“你不回家去吗?”
刘俊深深一叹道:“别人的家是港湾,我的家是战场。”我不如先找份工作再从长计议吧。王丽踌躇了一下,抿了抿唇下定决心建议道:“你到我那里暂住吧,我的小屋虽然不大,但是还是可以住得下的。”
刘俊低眉沉默几秒道:“我可以去坐坐。不过,还是不打扰了。”
他们一路沉默地走在夕阳下的小镇,青石铺就的路面反射出柔和的光芒,他们平静地走着,苦笑爬上刘俊的嘴角,他自言自语道:“平静多好啊。”
女人点了点头,扯了扯嘴角,应道:“是啊。”
此时,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少年的读书声:“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辞强说愁,如今尝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这对沉默的老人在夕阳的映照下,缓缓地走着。
推开油漆斑驳的木门,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院的中央是一排水管,供每家每户洗菜洗衣,院的东边有一颗老槐树,风吹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进到王丽的小屋内,女人连忙倒了一杯水给男人递了过去。然后说道:”正赶上吃饭的时间,你就在我这里用个便饭,吃饱了也好找住处不是?“
男人神色忧伤地点了点头。王丽在获得肯定的答复后,连忙系上围裙走了出去。
刘俊环顾四周,洗得发白的窗帘已看不出当初的颜色,墙壁上糊着陈年的报纸,没有衣柜,没有梳妆台,只有一个小小的木箱,这可能就是女人全部的家当了。忽然,他在木箱的侧面看到了一张刊在里面的照片,那上面是穿着藏族服装正在翩翩起舞的王丽。
那美丽飘逸的身姿,令男人鼻翼一酸,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来到公共厨房,那里已经聚集了左右邻居,她们全都好奇地看着这个孤苦的女人,王丽从容地和大家点头微笑,然后麻利地做起了饭。
厨房吵声震天,但是这些热衷于八卦的邻居却不想放过这个探究的机会。于是王嫂高声问道:”王丽啊,那个男人是谁啊,模样还挺周正的呢?“
这一问,所有的嫂子们全都竖起了耳朵,王丽淡淡一笑,如果时光倒流,退到30几年前,她会羞愤地嘟起小嘴道:”要你们管。“哎,那时把面子看得比天大,可这大半生走过来,才知面子着实害人不浅。
她读得懂王嫂段嫂已经所有嫂眼神中的轻蔑和不解,那个正常的模样不错的男人是冲自己来的吗?不会吧?”
还是,那个男人得了老年痴呆症呢?
她挪动了一下自己的残腿,淡淡回应:“年轻的时候,我喜欢过他。”
女人答得从容,表情几乎没有一丝变化,这令八卦的人们觉得很是不过瘾,至少要看到这个瘸女人的尴尬啊。
大家还打算继续追问的时候,王丽将饭做好了,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端着菜和饭出了热得如蒸笼的厨房。
后面是段嫂一个夸张的吐口水的姿势:“真是不要脸!腿瘸成那样还臭美!”
其他嫂子们一阵哄笑。
王丽刚刚走到院子的中央,刘俊就掀开门帘走了出来,他很自然地接过女人手中的饭菜,道:“辛苦你了。”
坐在窗前的饭桌前,两人面对面用着餐。桌上的菜很简单,红烧豆腐和清炒小白菜,米饭是市场上最廉价的糙米,但是刘俊却吃了两大碗。平静是福,两个原本个性相投的人就这样阴差阳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