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 十 八 章 (1)
“我希望不久便有幸向你介绍我儿子,”韦斯顿先生说。
埃尔顿太太很愿意认为,这对她是一种特殊的恭维,便报以最优雅的微笑。 “我猜想,你听说过一个名字叫弗兰克?邱吉尔的人,”他继续说,“而且知道尽管他没有随我的姓,可他是我儿子。”
“啊!是的。我将很高兴认识他。我能肯定,埃尔顿先生会不失时机地拜访他,如果我们能在牧师宅见到他,会感到极大的喜悦。”
“你真是太好心了。弗兰克会感到极为高兴的,这一点我能肯定。他预计下个星期抵达城里,或者更早些。我们是今天在他的一封信里得知的。我今天早上顺路取到这封信,一看是我儿子的笔迹,立刻打开看——不过这信不是写给我本人——信是写给韦斯顿太太的。我向你保证,他的信主要写给她。我几乎得不到他的信。”
“这么说,你真的拆开了写给她的信!啊!韦斯顿先生,”她开心地笑起来,“我不得不对此提出抗议。这是个最危险的先例!我乞求你别让邻居们步你的后尘。我发誓,如果这种事也要发生在我身上,我们已婚的女人们可要行使自己的权力了!啊!韦斯顿先生,我简直不能相信你作了这种事!”
“哎哟,我们男人真是些可悲的人。埃尔顿太太,你必须照顾好自己。这封信告诉我说——它是封短信——是匆匆写成的,只是向我们发出个通报——它告诉我们说,他们很快就要到城里来,是为了邱吉尔太太的健康原因,她整个冬天身体都不好,觉得恩斯康伯宅子太冷,所以他们全家要尽快到南方来。”
“真的吗!我想,是从约克郡来。恩斯康伯宅子在约克郡吧?”
“是的,他们的住处距离伦敦190英里,是一段挺远的距离。”
“是啊,我敢说,非常远。比枫树园宅子距离伦敦还远65英里。不过,韦斯顿先生,对于富有的人来说,距离算得了什么呢?要是你听说我姐夫萨克林先生到处奔波,会感到惊讶的。你几乎无法相信我的话——不过他和布拉基先生一个星期赶着四匹马要往返伦敦两次呢。”
“离开恩斯康伯宅子的这段距离,”韦斯顿先生说,“照我们理解,不利因素是邱吉尔太太整整一个星期都不能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弗兰克在上一封信中说,她抱怨自己的身体太虚弱,没有他和他舅舅在左右搀扶,便不能回到疗养室去。你看,这说明她身体极为虚弱——不过现在她急不可耐地要到城里来,意味着仅仅在路上过两个晚上——这是弗兰克的原话。当然,埃尔顿太太,柔弱女子的状况是十分独特的。你必须恩准我这么说。”
“不,我什么都不能恩准。我从来都站在我的性别立场上。真的,我要让你注意——你会发现,在这一点上我是个不可通融的对手。我从来都为女人说话——我向你保证。假如你知道塞利娜谈起住在客栈里的感觉,你就不会奇怪为什么邱吉尔太太竭力避免在客栈逗留了。塞利娜认为客栈里简直可怕,我相信她传染给我一点喜好挑剔的毛病。她旅行的时候总是带着自己的床单,是个很好的预防措施。邱吉尔太太也这么做吗?”
“相信我的话吧,邱吉尔太太做的事会像所有高雅女士一样。邱吉尔太太不会亚于任何女士,在……”
埃尔顿太太急切地打断他的话:
“啊!韦斯顿先生,别误解我的意思。我向你保证,塞利娜并不是个高雅的女士。别产生这么个成见。”
“她不是?那就不能以她来衡量邱吉尔太太了,邱吉尔太太是任何人见到过的最高雅的女士。”
埃尔顿太太开始认为,她这么热情地否认是个错误。她的意图根本不是让人家相信,她姐姐不高雅。也许在做作中缺少了一点儿精神。韦斯顿先生接着说下去的时候,她便开始考虑,她最好以什么方式撤回自己的说法。
“正如你猜想的那样,邱吉尔太太对我并没有十分的好感——这应该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她非常喜欢弗兰克,所以我也不能说她的坏话。再说,她现在身体不好,不过照她自己的话说,她从来身体就不佳。我对任何人都不会这么说的,埃尔顿太太,就是说,我不相信邱吉尔太太身体真的很糟。”
“假如她真的生病,为什么不去巴斯呢,韦斯顿先生?为什么不上巴斯或者上克利夫顿去?”
“她已经认识到恩斯康伯宅子对她来说太冷了。照我估计,事实上她厌倦了恩斯康伯宅子。她这次在那儿住的时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长,所以想要换个环境。那是个僻静的地方。是个好地方,可就是太僻静了。”
“噢,我敢说,就像枫树园宅子。没有哪座房子像枫树园宅子那样远离大路。周围有那么多的树木!置身其间仿佛与世隔绝一样——绝对僻静——邱吉尔太太的健康或者精神都不及塞利娜,享受不了那份幽静。要不然,或许她自己没有足够的娱乐能力,不能享受乡村生活。我总是说,一个女人不能有太多的娱乐本领——可我感到欣慰的是,我幸而有这么多本领,所以不必依赖社交生活。”
“弗兰克二月份的时候在这儿住过两个星期。”
“我记得听说过。他再来的时候会发现海伯里这个社交圈子里又多了个成员。就是说,假如我能算得上个新成员的话。不过,也许他从来没听说过世界上有这么个人呢。”
这是个太明显的要求,需要得到他的赞扬,他无法置之不理。韦斯顿先生立刻以非常优雅的风度感叹道:
“我亲爱的夫人!除了你自己谁也不敢设想可能有这种事。没听说过你?我相信韦斯顿太太在最近的信中除埃尔顿太太之外很少提到其他事情。”
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职责,现在可以重新谈自己的儿子了。
“弗兰克离开我们时,”他接着说,“很难确定我们何时才能再见到他,所以今天的新闻才备受欢迎。完全没料到。也就是说,我本人总是心怀强烈的信念,认为他不久便能回来,我能肯定某种有利因素会产生,可谁也不相信我的话。他和韦斯顿太太两人都沮丧到了极点。‘他怎么能作出回来的计划呢?怎么能想象他舅舅和舅母能再次放他回来?’如此等等。可我总是觉得某种对我们有利的事情会发生的,你看,果然发生了。埃尔顿太太,根据我平生的观察,如果某个月事情不顺利的话,第二个月肯定会得到补偿。”
“非常正确,韦斯顿先生,对极了。我以前正是这么对一个与我做伴、向我求婚的绅士说的。因为事情进展不顺利,速度不能适合他的感情,他便感到绝望,感叹说,照这样的速度,等到婚神的长袍披在我们身上时,就到了五月份啦!啊!回想起我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驱散那些阴郁的念头,让他产生欢快的看法!那辆马车——我们对马车那么失望——我记得有一天上午,他来找我的时候非常失望。”
一阵轻微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话,韦斯顿先生立刻抓住这个机会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