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适认为,在选拔人才过程中,应当坚持以才能和品德作为其标准,不能单凭资格选人。如果选拔人才只是“计日月,累资考”,“资深者叙进,格到者次迁”,那么,“贤否混并而无所别”。只能导致人们庸庸碌碌,无所作为,使国家的大小事情都办不好。因此,叶适强调:“以贤取人,以德命官,贤有大小,德有大小,而官爵从之。”意思就是说,官位的高低应与人才的能否成正比,不应当受资格的限制。
另外,叶适认为,行之日久的科举考试是选拔人才的主要途径,他在肯定这项制度的同时,也批评了它存在的弊端,并提出了改进的具体建议:第一,考试内容不应单考诗词歌赋,不要只取“艺文之可称者”,更重要的是考核士人对安邦治国的创见和能力。第二,选择人才不能只看他“力足以勉强于三日课试之文”,更要重视他的抱负、气节和才干。第三,要改变过去按地区“百人解一”的旧例,对于那些读书人集中、文化水平较高的地区,应当适当扩大录取的数额;而对读书人少的地区,也应宁缺勿滥,不必“以仅能识字成文者”充数,而降低录取的质量。
叶适还认为,在实行科举考试的同时,对于已仕的官吏和未仕的士人采用荐举之法,将优者推荐出来,给予重任。这是一项积极的措施,它可以使更多的人才不通过科举途径选拔上来。但是,采取这种荐举之法,必须防止和杜绝滥举,不能使官员“非举不得入”。否则,就会出现下级宫员为了求得升迁,势必要巴结讨好高级官员,“卑身屈体以求之”。一旦这种风气泛滥成灾,真正有才能的人反而无法荐举上来,而一些投机钻营者和奸佞小人则竞想而进,这是很危险的。为此,叶适一方面建议要实行保荐法,如果被推荐者确实是一个人才,荐举者可以受奖,否则就要受罚。另一方面,要加强对人才的考核工作,对于那些杰出的人才可以破格提拔,不必循序渐时,对于那些不称职者,要坚决黜陟。
叶适认为,人才问题是关系国家兴衰成败的大事,必须引起当政者的高度重视。同时还对人才选拔工作提出了行之有效的改进意见。这些都值得我们重视和借鉴。
许衡(1209—1280),字仲平,元代怀州河内(今河南泌阳)人。许衡自幼聪颖悟达,曾三易其师。后因博学弘通,人称鲁斋先生。他屡官至国子祭酒,后谢病回家。至元二年(1265)复被召回上都(开平,今内蒙正兰旗东闪电河北岸,1267年始移中都,即今北京市)命议事中书省。他针对当时立国、治民、农事、理财等各个方面存在的问题和弊端,上奏《时务五事疏》,疏中提出了卓有见识的用人思想和理论按照元代当时的制度,全国最高行政机构是中书省(相当于丞相府),它总领百官,事务冗杂。许衡认为,“中书之务不胜其烦,然其大要在于用人、立法二者而已矣。”法令制度的贯彻和执行,关键也在于用。他以栉(梳子和蓖子的总称)、匕(曲柄浅斗,状如今之羹匙)进行比喻说:“发之在首,不以手理而以栉理;食之在器,不以手取而以巴取。手虽不取,而用栉与匕,是即手之为也。”又说:“自古论治道者,必以用人为先务。”一句话,如果用人得当,则上安下顺,事烦实省。
许衡进一步认为,作为一国之君,要做到“以知人为贵,以用人为急”,如若用得其人,则无事于防矣”。他特别强调说:“用人”首先在于“知人”,而“知人”则是为了“斥佞”和“进贤”,如果“人之贤否,未得其详,固不可得而递用也”。那么,如何做到“知人”和“用人”呢?他要求国君和大臣们必须注意以下两点:
第一,要善于识别奸佞。许衡说:“奸邪之人,其为心也险,其用术也巧。惟险也,故千态万状而人莫能知;惟巧也,故千蹊万径而人莫能御。其讦似直,其欺似可信,其佞似可近,务以窥人君之喜怒而迎合之,窃其势以立己为威,济其欲以结主为爱,爱隆于上,威擅于下,大臣不敢议,近亲不敢言,毒被天下而上莫知,至是而求去之亦已难矣。”在这里,许衡对那些奸宄之徒的刻划可谓是人木三分,十分精当。指出如果一旦让邪佞得势,必然导致国破家亡。
第二,要千方百计援引贤者。许衡说:“夫贤者以公为心,以爱为心,不为利回,不为势曲。”他认为,贤者为人品德高尚,爱憎分明。但是,有才德的人往往以清高自诩,像毛遂那样肯于自荐的人是很少的。在坏人当道的情况下,有才德的人宁愿不出来做官,也不趋炎附势。他说夫贤者遭时不遇,务自韬晦,世固末易知也。虽或知之,而无所援此,则人君无由知也。”
许衡还认为,对于贤人不仅要尊重他们,更重要的是还要信任他们。他指出:“凡如厮养(充当杂役),贤者有不屑也,虽或接之以貌,待之以礼,然而言不见用,贤者不处也。”又说或用其言也,而复使小人参之,责小利,图近效,有用贤之名,无用贤之实,贤者亦岂肯尸位素餐以取讥于天下哉,特难进者也,而又有难合者焉。”因此,只有“斥佞”,才能“进贤”,只有尊重和信任贤人,才能使他们为国效力,为民造福。
另外,在《时务五事疏》中,许衡还特别对大力兴办教育,培养人才的重要性做了深刻的阐述和强调。许衡认为,要想做到“革其事”,而必须“当先革其心”。为此,他建议说:“自都邑而至州县,皆设学校,使皇子以下至于庶人之子,皆人于学。”使他们懂得父子君臣之间的伦理,以及治国安邦之要道。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必将有更多的可用人才为国家效力。“十年之后,上知所以御下,下知所以事上,上下和睦,又非今曰之比矣。”
归结许衡的用人思想,主要有三点:一是要“斥佞”,二是要“进贤”,三是要“育才”。其中,许衡关于用人在于知人和用贤在于名实相符的见解,尤其值得借鉴。
朱元璋(1328一1398),幼名重八,又名兴宗,字国瑞,濠州钟离(今安徽凤阳东)人。朱元璋出身非常贫贱,少年时曾经沦为乞丐,并落发为僧。后来朱元璋参加了农民起义,短短几年间,他独自发展势力,吞并其他起义军,继而进行北伐,终于推翻元朝统治,成为明王朝的开国皇帝,史称明太祖。
朱元璋之所以能够成就帝王大业,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能够尊重贤才,爱才如宝。他认为,选用人才是治国的根本大计。他说:“举贤任才,立国之本。”又说贤才不备,不足以为治。”“人君之能致治者,为其有贤人而辅也。”因此,在诸多的农民起义军中,朱元璋有自己的独到之处,就是他不同于其他农民起义军,对于有知识的儒生们优礼相等,经常听取他们关于安邦定国的至理名言。如冯胜兄弟向他建议要“倡仁义,收人心,勿贪子女玉帛”;李善长要他效法汉高祖刘邦“行仁义,禁杀掠,结民心”;朱升要他“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些切合时宜的建议,在朱元璋开创基业过程中都得到了具体运用。结果,他先后兼并和击溃了张士诚、徐寿辉、方国珍、陈友谅等人的势力,统一了南方,为最终推翻元王朝政权奠定了基础。
洪武元年(1368)元月一日,朱元璋经过南征北战,削平群雄,经过百官劝进,终于在应天府登基称帝,定国号为“明”,建元“洪武”,将应天府改为南京。同年8月,朱元璋派徐达率军攻克大都(今北京),元朝灭亡,终于统一了中国。接着,朱元璋便向全国发布“求贤令”。令中强调指出:“贤才,国之宝也。”“天下之治,天下之贤共理之。……天下甫定,朕愿与诸儒讲明治道。有能辅朕济民者,有司礼遗。”“盖人主之心当以爱物为主,治国之道当以用贤为先,致治在得人,不专恃法。”并形象地比喻说:“鸿鹄之能远举者,为其有羽翼也;蚊龙之能腾跃也,为其有鳞鬣也;人君之能远举者,为其有贤人而为辅也。”为了广泛地罗致人才,他不仅多次下“求贤令”,贴“招贤榜”,设“礼贤馆”,而且责令中央、地方各级有司深入下层和民间,将那些“或隐于山林,或藏于士伍”中的人才查访出来和荐举上来为其所用。
在举贤任能中,朱元璋非常重视中央级官员的选任。洪武二年(1369),谕廷臣曰:“六部总领天下之务,非学问博洽,才德兼全之士,不足以居之”。对于地方官吏的任用和优劣也非常关切。洪武七年(1374),谕吏部曰古称任官唯贤才,凡郡得一贤守,县得一贤令。如颍川之黄霸,中牟之鲁恭,何忧不治!”
为了能够选拔具有真才实学的人治理国家,朱元璋还对选贤规定了“得贤者赏,滥举及蔽贤者罚”的奖惩制度。
由于朱元璋选才用才心诚意笃,使洪武年问“由布衣而登大僚者不可胜数”。另外,对于元朝的官吏,朱元璋也以“不以前过为过”的诚挚态度,留用了许多具有真才实学的人,诸如刘基、宋镰、叶琛、张相等人,便都成为明朝初期的重要朝臣。
另外,尤其值得我们注意的是,朱元璋在用人当中十分重视人才的年龄结构,据《明史·选举志》记载,朱元璋将入选人才的年龄分为三个等级,即“二十五岁以上,资性明敏,有学识才干者辟赴中考”,“四十以上六十以下者,于六部及市、按两司用之”,“年六十以上七十以下者,置翰林以备顾问”。朱元璋认为,只要注意人才的年龄结构,就能做到“老者休致,而少者已熟于事。如此,则人才不乏,而官使得人”。
朱元璋时对于人才的培养非常重视,他从长远利益出发,强调学校建制和教育的重要性。他说:“朕惟治国以教化为先,教化以学校为本。”还说,学校是“国家资之以取人才地也”。为此,他不但发展了中央的高级学府国子监,使在校学生增至8124人(止于洪武二十六年),对于府学、州学和县学,也设立教授、学政、教渝和规定生员人数,甚至在乡村也由国家设置礼学,开展初级教育。朱元障能够成为一代开国帝王,其主要原因盖由此也。
在明代余继登写的《典故纪闻》中记载了马皇后同明太祖朱元璋的一段对话,摘录如下:
马后闻得元府库输其货宝至京师,问太祖曰:“得元府库何物?”太祖曰宝货耳”。后曰:“元有是宝,何以不能守而失之?盖纲财非宝,抑帝王自有宝也。”太祖曰:“皇后之意,朕知之矣,但谓以得贤为宝耳。”后曰:“妾每见人家产业厚则骄生,时命顺利则逸生,家国不同,其理无二。故世传:技巧为丧国斧斤,珠玉为荡心鸩毒,诚哉是言。但得贤才,朝夕启沃,共保天下,则大宝也。”
这段对话的意思就是说,朱元璋推翻元朝以后,马皇后听说元朝府库里的财宝运到了京城,便问明太祖朱元璋说:“得到了元朝府库的什么东西呀?”太祖说:
“不过都是些珍宝财物罢了。”马皇后说元朝有这么多的珍宝,为什么无法守护而丢失了呢?看来财物不是珍宝,而帝王却有他自己的珍宝。”太祖说皇后的意思我知道了,只是说得到贤德人才才是得宝。”皇后说:“我往往看到人家产业丰厚就骄横起来,时运顺利就贪图安逸。家与国虽然有所不同,但它们的道理却没有什么两样。所以世代传说的奇技淫巧,是亡国的媒介,珠宝玉器是毁坏人心的毒药,这句话说提真有道理啊!只有得到贤明而有才能的人,早晚都能听到诤谏忠告,君臣共事保住江山,这才是最珍贵的财宝啊!”人才在事业中的关键作用,自古以来就为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以及像马皇后这样具有远见卓识的人所关注、所重视。世界最宝贵的不是珍珠美玉,也不是金钱财货,而是人才。这已被古今中外的杰出政治家、军事家所共识。斯大林说过人才、干部是世界上所有宝贵的资本中最宝贵最有决定意义的资本。”把人才、干部看成最宝贵的资本,从具有决定意义的战略高度来认识,是完全符合历史唯物主义观点的。因此,在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今天,更应当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真正把人才当作珍宝,充分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使他们为发展经济、振兴中华做出更大的贡献。
有《明史》卷二百五十五《刘宗周传》中记载了刘宗周与崇帧帝论进贤才、开言路的对话。现摘引如下:因议督、抚去留,则请先去督帅范志完。且曰:“十五年来,陛下处分未当,致有今日败局。不追祸始,更弦易辙,欲以一切苟且之政,补目前罅漏,非长治之道也。”帝变色曰前不可追,善后安在?”宗周曰:“在陛下开城布公,公天下为好恶,合国人为用舍,进贤才,开言路,次第与天下更始。”帝曰:“目下烽火逼畿甸,且国家败坏已极,当如何?”宗周曰武备必先练兵,练兵必先选将,选将必先择贤督、抚,择贤督、抚必先吏、兵二部得人。宋臣曰:‘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惜死,则天下太平。’斯言,今日针砭也。论者但论才望,不问操守;未有操守不谨,而遇事敢前,军事畏威者。若徒以议论捷给,举动恢张,称曰才望,取爵位则有余,责事功则不足,何益成败哉。”帝曰济变之日,先才后守。”宗周曰:“前人败坏,皆由贪纵使然;故以济变言,愈宜先守后才。”帝曰:“大将别有大局,非徒操守可望成功。”宗周曰:“他不具论,如范志完操守不谨,大将偏裨无不由贿进,所以三军解体。由此观之,操守为主。”帝色解曰:“朕已知之。”敕宗周起。
上述这段话的意思就是说,崇祯帝与大臣商议更换督、抚,于是左都御史刘宗周请求先免去督帅范志完。并且说十五年来,陛下您处置不当,导致了:今天的败局。不追究造成祸害的根源,改弦更张,另找出路,却试图用一些临时性的措施,来弥补眼前的漏洞,这不是长久之计。”崇帧帝听后脸上变了颜色,并十分生气地说以前的事已无法换回,怎样处理好以后的事呢?”刘宗周说:“在于陛下你开诚布公,以天下人的好恶为好恶,以百姓的取舍为取舍,招纳贤才,广开言路,逐渐地为天下人除旧布新。”崇帧帝说:“眼前战火已经逼近京城,而且国家又败坏到了极点,应当如何好呢?”刘宗周说:“巩固军备必须先练兵,训练军队必须先选将,选拔将领必须先选择好的督、抚,选择好的督抚必须选择好的吏部和兵部长官。宋朝大臣说:‘文官不爱钱,武将不怕死,天下就会太平。’这句话,正是医治今天弊病的良药。一般人评论人物只论才能威望,不提节操;从没有过节操不好,却能遇到事情敢于向前,能得到军士们敬畏的人。如果只是凭辞敏捷,举动张扬,就号称有才能和威望,获得个爵位倒是绰绰有余,担负工作是不会取得成绩的,对于国事的成败又有什么好处呢?”崇帧帝说拯救大乱之世,还是先讲求才能,再讲求节操吧。”刘宗周说:“前人使世道败坏,都是由于贪婪放纵造成的;所以拿救世来说,更应该先说节操,再讲才能。”崇帧帝说大将的才能是另外一回事,不是只有节操就可以成功的。”刘宗周说:“其他人就不用说了,像范志完这样不能严守节操,无论大还是偏将们没有不是靠贿赂升官的,所以三军军心离散。
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得出,还是节操重要。”崇帧帝的脸色缓和了许多,最后说:“我已经知道了。”于是让刘宗周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