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鲁宾逊漂流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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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33)

第二章 (33)

他们骑着瘦兮兮的可怜的马,也没有经过什么训练,简直一无用处;这一点,在我们第一次发现他们时就知道了,那时,我们已经进入了中国的荒凉地带。经过当天的领队同意,我们一伙大约十六个人获准去打猎,而这所谓的打猎其实只是打野羊!不过这也可以说是打猎,因为这种猎物跑得速度之快和性子之野,是在我们这类动物中不曾见过的;只不过它们不能长距离奔跑,所以你只要开始追猎,就肯定能消遣一下,因为它们出现时通常是三四十只一群,而且就和家羊一般,它们奔跑时也总在一起。?

在追逐这种不寻常的猎物时,我们不巧遇上了大约四十个鞑靼人,我们并不知道他们是和我们一样在猎羊,还是在寻找其它的猎物;但当他们发现我们时,一个鞑靼人很响亮地吹起一只像号角的东西,但那种声音的蛮族情调是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顺便说一句,这种声音我再也不想听了。我们估计,他们这是在召唤附近的同伙,事实也确实如此;还没有十分钟的时间,在大约一公里远的地方,又有一支四五十人的队伍出现了;发生这一情况时,我们已做好了准备。?

几位从莫斯科来的苏格兰商人中,正好有一位和我们同在一起,他听见那号角声时,便对我们说,我们已经没得选择了,只有片刻不耽误地向他们立刻冲杀过去;他安排我们排成一行,问我们有没有下定决心。我们告诉他,我们做好准备,决心跟着他冲;于是,我们冲他们直驰而去。他们毫无秩序地堆在一起,一点不像是有什么布阵,只仿佛是一帮闲人冲我们看;但一见我们冲过去,他们就射起箭来。庆幸的是,这些没有射着我们;由于他们搞错了距离,虽然箭都是很准地向我们飞来,却落在前面的不远处,他们只是瞄得准而已。如果我们再近二十来米,我们有些人即便不被射死,也准得受伤。?

我们立即停下,用铅弹来回答他们的木箭,虽然距离很远,但是我们还是开了火。一阵射击之后,我们个个手持刀剑,飞快地向他们冲去——因为我们一马当先的英勇的苏格兰人就是如此安排的。他虽然只是个商人,但在这个场合,他表现了极大的能力和勇气,而且还镇定自如,可以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他那样行动敏捷,富有指挥才能的人。我们刚冲到他们跟前,便用手枪对他们开火,接着又抽刀又拔剑;他们混乱不堪地四散逃开了。他们对我们的惟一抵抗在我们的右边,只看见有他们的三个人在那儿坚持着,他们身后背着弓,手里握着东方人的那类弯刀,打着手势让其他人到他们那儿去。我们那勇敢的首领没有让一个人跟着他,便跃马冲他们飞奔而去,跑近后用火枪把一个人打下马去,接着用手枪打死一人,第三个人就此逃跑;我们就这样结束了战斗,但是另一件倒霉的事也随之而来:我们本来可以追得上的羊全部逃之夭夭。我们毫无伤亡;但在鞑靼人方面,至少有五人死亡,有好多人还受了伤,我们还有一点很清楚,就是后来的那帮人听到我们的枪声之后,连动都没敢动我们一下,就四散而逃了。?

在这段时间里,我们是在中国的国土上,因此那些鞑靼人还没有怎么猖狂;但是经过了五天以后,我们进入一个广阔而又荒凉的大沙漠中,我们在那里昼行夜宿地过了三天三夜,还不得不用大皮囊装水,夜里就安营扎寨,就像我听到人们在阿拉伯沙漠里做的那样。?

我问向导,这是谁的领土,他们告诉我,这像是边界地带,也称作无人地带,是鞑靼地区的一部分;虽然这地方被认为属于中国,但是却从来没有人来关心,来保护这里,使它免受盗匪的侵扰,所以,虽然我们还要走过几个大沙漠,但是,这个沙漠是整个行程中被认为最糟糕的。?

在通过这片沙漠时,起先我们是有些心惊肉跳的,因为我们好几次看见小股的鞑靼人,但是看起来他们好像有事要做,并没有来打我们的主意;所以我们就像碰上了鬼,他们没有话跟我们讲,我们也没有话和他们说,让他们走路完事。?

但是有一次,他们有一帮人走得离我们很近,而且停住了盯视我们,不知道他们是否在考虑要不要向我们进攻;但当我们隔了一段距离从他们面前经过时,我们留了四十个断后,随时准备对付他们的进攻,让商队在我们的前边行进了半英里左右,过了一会儿,他们居然掉过头去走了,但我们发现,他们临走时向我们射了五箭,伤了我们的一匹马,使它无法再前进。第二天,我们不得不扔下这匹可怜的马;我们的确需要一位好兽医,因为他们还可能向我们射箭的,虽然这些箭射不到我们。在那时候,我们既不见再有箭射来,也不见鞑靼人的踪迹。?

从此以后,我们走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尽管还是在中国皇帝的领土之内,路却比最初的那一段难走了,这些路大多数要从村落中经过,因为有鞑靼人的入侵,这些村落中有的就像堡垒的样子。有一次,我们来到这样一个小镇(离纳乌城还有两天半路程的地方),我想买一头骆驼,因为那条路线上,沿途都有要卖出的骆驼,还有我说过的那种马,因为很多沙漠商队走这条路,常常需要牲口。有一个同我谈妥了,说好给我牵头骆驼来;我们本来可以让他牵过来就是,但我傻乎乎地偏要多事,竟然自己也跟了去;他那地方离村镇大约有两英里地那么远,看来,他们安排人在那儿放骆驼和马。?

我和那位老领航很想多见识见识,就跟着一个中国人到了那地方。那里是一片地势低洼的沼泽地,四周围着石墙,这是用石头砌成的,石块之间并没有用灰泥和泥浆粘好;有一小队中国士兵守在这个场地门口,我买了骆驼,讲定了价钱,便离开那里,那个一块去的中国人牵着骆驼走,这时有五个骑马的鞑靼人走了过来。那个人被鞑靼人抓住,并夺下了骆驼。另外三个人便朝我们走过来,或许他们看见我们身上没有武器——我虽然佩着一把剑,但是用它很难对付三个敌人。第一个过来的人见我拔剑在手,立刻就停止不前了,毕竟他们都是胆小鬼;但是第二个从我左面冲过来,朝我头上打了一下,我立刻失去知觉,等到我苏醒后,我还觉得奇怪,不知是怎么回事,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因为我被他们打晕了;但是我那位老领航总是平安无事,这个葡萄牙人手里有一支手枪;这些我一点也不知道,鞑靼人也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的话,我估计他们是不会进攻的,因为胆小鬼在没有危险时胆子最大。?

这老汉见我倒了下去,愤怒地向打我的那个家伙冲去,一手把他的胳膊抓住,硬生生用力把他拉下来,另一手却开枪打在他的脑袋上,当时就把他给打死了。然后,他冲拦住我们去路的那个人扑过去,在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把他经常带在身边的弯刀抽出并砍了过去,不过没砍到那人,只砍在他马头的一侧,不仅把他的一只马耳朵削掉,还把马的半边脸砍掉一大块肉。这可怜的畜生挨了一刀,痛得几乎发狂,它的骑手再也控制不住它了,虽然仍坐在马背上,但它却飞快地跑开,以致于老领航再也打不到他。跑了一段以后,那马用两条后腿向空中跃起,把背上的骑手掀了下来,接着马也倒下,压在他身上。?

在这段时间里,那个丢了骆驼的中国人又走了回来;他虽然没有武器,但一见那鞑靼人倒在地上,还有那匹马压在他身上,他便冲他直奔过来,抓住他身边的奇形怪状的武器,硬是把这个像战斧又不是战斧的东西夺了过来,随后一下子砸烂那个鞑靼人的脑袋。但那老汉还得对付第三个鞑靼人;他原先挺担心这家伙会来拼杀,希望他快些逃开,谁知他既不逃开,也不过来拼杀,却是一动不动地在那里站立着。老汉也停住了,开始给自己的手枪装子弹;那鞑靼人一看见那手枪,顿时逃之夭夭了,使得我那领航大获全胜。后来,我就叫他救苦救难的勇士。?

现在我已稍有复原;刚开始苏醒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美美地睡了一觉;但正像我说的那样,我既弄不清自己身在何方,怎么会躺在这儿,也不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但一会儿过后,我清醒了过来,感到疼痛,却又不知哪儿疼;于是我用手拍拍脑袋,手上竟然沾了血。这时,我才意识到是头在疼,随后,我想起了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我当即一跃而起,握剑在手。但是已经没有敌人,只有一个鞑靼人死在那儿,边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他的马;再抬眼看去,就看见救我的勇士。他刚才去看了那中国人干的事,现在手抓佩刀走过来。老汉看见我站起来,非常高兴,跑过来把我抱住。因为他刚才还在担心,怕我已经被他们打死了:一看见我在流血,便急着看我伤势怎么样,幸好我伤得不重,只是我们平常说的打破了头;以后,我挨的这一下子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大不便,只是过了几天就好了。?

我们胜利了,但根本就没有什么收获,因我们失去了一头骆驼而得到了一匹马。还有另一件事应该提一下:我们回到那村镇后,那人要我们付骆驼钱;我对这件事提出异议,所以事情闹到了当地的中国判官那里,由他裁判。说句实话,他在这件事上既明查秋毫又不偏不向;听完双方的陈述之后,他郑重地问同我一起去买骆驼的中国人:“他是谁的仆人?”“我根本不是仆人,”他说道;“我只是同这外乡人一起去的。”“是谁让你去的?”判官问道。“是这外乡人让我去的,”他回答。“那么,”判官说道,“当时是你在给这个外乡人当差;既然骆驼交给了替他当差的人,就是交给了他本人,他应该付这骆驼钱。”?

我承认,这件事非常明显,我没话好说;看他把案子断得这样公正,这样有条理,把经过叙述得如此准确,我心里很佩服,心服口服地交了骆驼钱,并托人再给我送一头骆驼来,但是可以想到,我上一次吃够了苦头,这回我自己是不会再去了。?

纳乌姆城是个中华帝国的边陲小镇;他们把它叫做关塞,说得没错,因为那儿有城墙之类的防御工事,对此,我敢这样说一句,总人数有几百万的鞑靼地区所有鞑靼人,仅凭他们的弓箭是不可能摧毁那城墙的,然而,如果是用大炮轰击的话,有谁还会说那城墙牢固,那只会让内行人哈哈大笑。?

我在前面说过,我们再有两天的路程就能到达纳乌姆城了,就在这时,那里的官府差人骑快马沿线通知,让一切行旅和商队暂时停下,等他们派护送的人来,因为他们发现有一支约有万把人的庞大的鞑靼人队伍,出现在离城约三十英里的路上。?

这对于商旅来说,是个极坏的消息。但让我们感到欣慰的是,当地的长官办事很周到,要派给我们护送的人马。终于,两天以后,一支驻在我们左边的中国戍边部队给我们派来两百名士卒,从纳乌姆城也派来了三百人,于是我们同他们一起大胆前进。为我们在前头开路的是从纳乌姆城来的三百名士卒。另两百名士卒为我们断后,而我们的人则分两队到驮东西的骆驼队两侧。总之,是把我们整个商队安排在中间。我们以为,排成了这种队形,又作好了战斗准备,就是一万个蒙古族鞑靼人全部出动,我们也能同他们大干一场了。但是当他们第二天真出动时,却又是另一种场面。?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从地势险要的小小的澶谷城出发了。路上要经过一条河,必须摆渡过去,如果鞑靼人知道这个情况,他们就有了可乘之机,能在商队过了河而后卫部队还没过河时袭击我们。幸好他们没有在那里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