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沉思录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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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

第六章 (1)

从一切外物里获益

我们洞察力以表象为对象,从理性上来说,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同意这个观点:“好”与“坏”存在于我们自身意志,而不依赖于外物。没有任何表象能够表明白天就是“好”,黑夜就是“坏”,也没有人会把“三即是四”的观念当成十恶不赦的“坏”。然而,人们又是怎么说的呢?他们说知识就是“好”,错误就是“坏”。这样,我们就没有从中得到什么吗?不,我们得到了,因为我们从中产生出了“错误的东西是错误的”这样的知识来。这就是从错误中产生的“好”,即我们正确地认识到了什么东西是错误的。

其实,我们的生活也是如此的。健康就是好,疾病就是坏吗?不是这样的。人啊,该怎么讲才是对的呢?以一个好的目的、正确的途径获得健康,这就是好;以一个不好的目的、错误的途径获得健康,这就是坏。所以,我们从疾痛中获益也是有可能的。

难道从死亡和痛苦中获益是不可能的吗?难道从瘸腿 的残障中获益是不可能的吗?看看美若伊库斯 吧,难道在你看来他没有从死亡之中获益或是获得甚少益处吗?如果你认为他获得益处太少,你又能在同样的事情之中获得与之同样的益处吗?人啊,想想美若伊库斯是如何保全他爱国、忠诚、高尚、伟大的品质的?是死亡保全了他这些品质,成全了他高尚名声。但是,如果他继续活着,你能保证他不会丢失掉他的这些品质和名声吗?难道他就不可能会变得相反吗?对难道他就不可能变成一个怯懦的、卑鄙的、不忠诚的或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吗?答案都是否定的。他的确从他的死亡之中获得很多益处。

难道只有活着才能获得益处吗?看看阿德门托斯的父亲吧。难道阿德门托斯的父亲从自己延寿后的卑微凄惨的生活中获益很多吗?但是,后来,他不也一样死去了吗?所以,别在渴望这些东西了,别再崇拜物质了。停上吧,不要让自己成为物质的奴隶,也不要因为崇拜物质而失去了自己的自由。

“那么,我们能从哪些东西中获益呢?”可以从任何东西中获益,甚至是从那些辱骂我们、斥责我们的人那里获益。陪练对运动员有益处吗?有,而且益处还很大。这个人在训练中扼住我的脖子,锻炼我的腰部和肩膀的力量。你可能会说“不要这样”,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个人训练了我的忍耐力,我从中获得了很多益处。辱骂和斥责我的人也是一样。他训练了我对情绪的控制力,以及我对待问题保持心平气和的性情。你不承认自己从中获益这一点,我只能说你还没有懂得如何从他人那里受益。“我的邻居是坏人吗?”那只是对他自己言他是坏人,但是对我而言不是,我还可以从中受益,因为他能训练我心平气和地对待一切的能力。“我的父亲是坏吗?”那只是对他自己而言,对而言他却是好的。这就像霍尔墨斯 的说法那样:拿它碰触任何你想碰触的东西,那些东西就会变成金的。对我们来说更准确的说法是:带上你能带的东西,我都能让它变成好的。就算是疾病、死亡、贫穷、辱骂以及生活中的其它诸多考验,也都能在霍尔墨斯的魔法棒之下变成有益的东西。

“那么死亡呢,我们又该如何面对?”为什么这样问,死亡除了能带给你成为一个荣耀的人机会,或者让你懂得一个遵循自然意志的人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死亡还能带给你什么呢?

“那么疾病呢,我们又该如何面对?”我会把疾病的本质和症状显示出来,我们坚强、乐观地面对它,不会去讨好医生,也不会去求死。除此之外,你还能做别的吗?

无论你给我什么东西,我都会把它变成喜悦、财富和荣耀,让他成为人人称羡的东西。

但是,面对疾病,你不能说:“小心,不要染上疾病,疾病是不好的。”就像是有人说:“小心,千万不要把三当成是四,这是坏的。”

什么是坏呢?想想你所谓的坏是什么意思呢?如果我能正确而客观地看待那些表面上坏的东西,坏还能伤害到我吗?不会。那么,如果我能正确地看到贫穷、疾病和工作,它们对于来说就是全无益处吗?我又怎么可能会还不满足于现状呢?那你让我再去身外寻找好的东西与坏的东西,这样的行动还有意义吗?

不要给焦虑留下余地

当我发现别人焦虑的时候,我就会想:这个人到底想得到什么呢?如果他想得到的是他力所能及的东西,他又怎么会焦虑呢?相同的道理,一位鲁特琴演奏者在他独自弹唱和当众表演的时候,也会有区别。他独自弹唱时不会感到焦虑,可是当他上了舞台表演的时候,尽管他的歌喉很好,琴技也很好,他仍会感到焦虑,因为他不仅希望把歌唱好把琴弹好,他也希望得到观众的认可,得到掌声。可是,掌声是他力所不及的,他是无法控制观众是否给予自己掌声的。

为什么呢?因为人们最自信的就是自己的技能。你在哪方面有技能,就会在这方面感到自信。音乐家在一个不懂音乐的人面前不会感到焦虑,为什么呢?因为对于这个不懂音乐的人,音乐家有高超的音乐技能,这是他的自信所在。但是,如果让他去做一件他从未做过或是一窍不通的事情,他就会感到焦虑了。

这又应该怎么解释呢?因为他不知道观众喜欢什么、赞美什么,或是观众的赞美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虽然他已经拥有高超的技能,能弹奏最高弦和最低弦,但是他从来都不知道也从未思考过这人问题:观众的赞美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或者对他的人生有什么意义。所以,在他面对这些他不了解、不可控的观众时,他会紧张、焦虑,甚至战栗不已。

虽然他感到焦虑、害怕,但是我能说他就不会一位鲁特琴手了吗?不能,他依然是。那我还可以说点他别的什么吗?当然可以,甚至还可是很多事。首先,我会把他叫做陌生人,并说:“尽管这个人在这里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但是他却并不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关于这里的法律和风俗他也一无所知,不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但他也从没有想过要请律师来为自己解答这些疑惑。”如果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写遗嘱的人,他就不会轻易地写遗嘱,要不然也会找个人替他写,而且他也不会草率的答下遗嘱。因为,他并不知道条款是否合理,也不知道哪些条款是必须写的;他也不清楚在法律上哪些东西是属于自己的,哪些东西不是。所以,如果这个人只是凭借自己的欲望、爱恨或追求来订立遗嘱,那么他就会感到害怕、焦虑。但是,如果他了解了这些阻碍和限制的东西,就不会感到焦虑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对于那些并不坏的东西,难道还有人会害怕吗?就算是那些坏的但是我们能掌控的东西,难道还会有人害怕吗?不会,这些都不会让人害怕。既然如此,我们能掌控所有的东西,就没有人能从我们手里夺走这些东西或是硬塞给我们努力避免的东西,还有什么是能使我们焦虑,除非我们自己选择了焦虑。

人啊,我们总是中为自己的身体、少量的财产和凯撒的意志而焦虑,而却不曾为内在的东西而担忧。

“那么,如何才能避免产生错误的观念,我们应该为此而担忧吗?”不应该,因为我们的思想是我们能控制的。“如何避免使自己的行为违背自然法则,我们应该为这个而焦虑吗?”这也不应该。当我们看见一个人面色苍白的时候,我们应该从两点来判这个人:一是从医的角度作出这个人肝脾失调的诊断;二是,应该判断说这个人的欲望和憎恨也失调了,因为只有欲望和憎恨能使一个人面色改变,甚至身体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