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清王朝3
2697500000014

第14章 抚绥漠北喀尔喀

漠北蒙古,系元顺帝第八子格埒森札后裔的牧地,号所部为“喀尔喀”,析部众为七旗,以七子分领之。格埒森札长子阿什海,长右翼,所部尊之为札萨克图汗;阿什海之四弟诺诺和长左翼,尊之为土谢图汗;阿什海之五弟阿敏都喇勒牧地在瀚海以北,被尊为车臣汗。诺诺和第四子图蒙肯,因尊奉喇嘛教为达赖青睐,授赛因诺颜号,于是从土谢图汗部分出赛因诺颜部。以其地在漠北,又称之为外喀尔喀、外蒙古。

时而通贡,时而为乱。

漠北各部“旧服属于察哈尔”,天聪九年(1635年),清军臣服察哈尔部,“车臣汗硕垒偕乌珠穆沁、苏尼特部上书通好”,次年土谢图汗衮布,札萨克图汗素嘏等,赛因诺颜部长图百相继至”①,此为“喀尔喀部通好之始”。

漠北喀尔喀同清朝虽有交往,尚未称臣,且彼此之间时有冲突发生。崇德三年(1638年)“札萨克图汗素巴第掠归化城”,侵掠臣服清朝廷的内蒙古土默特部,皇太极率军亲讨之,“所部遁,遣使谢罪,并贡马及独峰驼、无尾羊”②。顺治三年(1646年)“车臣汗硕垒诱苏尼特部长腾机思叛”。“硕垒遣子本巴等、土谢图汗衮布遣其属喇瑚里等合丹津喇嘛(赛因诺颜部长图蒙胃次子)兵五万授腾机思”。顺治五年(1648年)“腾机思乞降。车臣汗硕垒遣使献驼百、马千人谢,土谢图汗衮布等并上表引罪”③。顺治七年(1650年)札萨克图汗部“诡称行猎,私人归化城掠牧产”④。

沙俄的扩张与喀尔喀的抗击。

自十七世纪上半叶,沙俄的势力已向喀尔喀渗透。早在1636年(明崇祯九年,清崇德元年),沙俄政府即遣使札萨克图部阿尔泰汗(素巴第叔父硕垒乌巴什一支)劝其臣服俄国,遭到拒绝;1647年(清顺治四年)沙俄的一支探险队,闯入车臣汗的牧地,极力劝诱车臣汗入籍俄国亦遭拒绝;1649年(清顺治六年)沙俄派出以札巴洛茨基为首的使团⑤,直抵车臣汗庭帐,竭力诱惑车臣汗硕垒的寡妻改入俄国籍,仍遭拒绝。

十七世纪下半叶,沙俄的势力已侵入土谢图汗部牧地,占领贝加尔湖一带的楚库柏兴(色楞格斯克)、厄尔口城(伊尔库茨克),建立殖民据点,为此土谢图汗多次遣使俄国进行交涉,要求俄军从楚库柏兴撤军⑥。喀尔喀各部民众亦对入侵者多次发动攻击⑦。当清俄决定举行边界谈判后,沙俄政府所派遣的带有武装的戈洛文使团,于1687年(清康熙二十六年)行抵贝加尔湖,袭扰喀尔喀各部,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土谢图汗部的军队在鄂尔浑河一带大败戈洛文所率领的俄军,龟缩在楚库柏兴的戈洛文也被蒙古军民团团包围。

噶尔丹入侵及喀尔喀举部内迁。

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九月,准噶尔汗噶尔丹利用土谢图汗怒杀多尔济布的机会向喀尔喀发动袭击。土谢图汗部主力正在楚库柏兴围困戈洛文,不及回防。土谢图汗率部众,奋起迎击噶尔丹,双方在鄂罗会诺尔“鏖战三日”,终因力量悬殊过大,被准噶尔部击败,“溃卒布满山谷”⑧,“其色惊惶”’⑨。戈洛文遂乘机遣使劝喀尔喀臣服俄罗斯,并以助噶尔丹相要挟⑩。

喀尔喀部腹背受敌,一部分首领迫于沙俄的军事威胁,有北投俄罗斯之意,众意不决,商诸哲布尊巴丹活佛,哲布尊巴丹否决北投俄罗斯之议,断然言道:“俄罗斯素不奉佛,俗尚不同我辈,异言异服,殊非久安之计。莫若全部内徙,投诚大皇帝(指清帝康熙),可邀万年之福,”“众欣然罗拜,议乃决”。

康熙得悉喀尔喀七旗全部内服,诏令理藩院尚书阿喇尼等发归化、张家口、独石口等地仓储赈济彼等,且赐荼、布、牲畜十余万,又将科尔沁牧地借给喀尔喀。

多伦诺尔会盟。

乌兰布通之战后的第二年——康熙三十年(1691年)清朝廷在上都河与额尔屯河间的多伦诺尔举行喀尔喀蒙古会盟阅兵。

该年四月十二日,清帝康熙率上三旗离京,随同前往参加会盟的还有下五旗、八旗前锋、护卫、火器营。四月三十日,清帝一行抵达位于承德西北的多伦诺尔,当即令尚书马齐对喀尔喀三部之汗、济农、台吉等分别叙赏。

会盟于次日举行,“上三旗亲军居中,八旗前锋营二、护军营十、火器营四,共十六营,分二十八汛,各环御营而峙”。喀尔喀各部首领及漠南四十九旗王公、台吉“豫屯于会阅之地百里以外”,听候传唤。喀尔喀三部首领——土谢图汗察珲多尔济、车臣汗乌默客、已故札萨克图汗沙喇之弟策妄札卜在理藩院、鸿胪寺官员的引导下进入御帐,朝见康熙。对于土谢图汗与札萨克图汗之间的积怨,康熙进行调解。康熙批评土谢图汗不该拒不交还札萨克图汗部属民,更不该杀害札萨克图汗沙喇,“兄弟内相构怨”,致启外患“使喀尔喀百姓流离”,念其“率众来归”,“故不忍治罪”。在土谢图汗“具疏请罪”、彼此释怨后,康熙令策妄札卜袭札萨克图汗。

五彩蝴蝶纹瓶五月初二,康熙设宴招待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车臣汗、哲布尊巴丹活佛以及各部首领共三十五人;康熙在行宫升坐,三部汗及各部首领向御坐行三跪九叩礼后,依次就坐,鼓乐齐奏,康熙亲赐酒。

五月初三,康熙赐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车臣汗、哲布尊巴丹活佛各银千两,及缎十五匹、银器、袍、帽、茶、布等物,又赐各部济农、诺颜银物若干。因札萨克图汗策妄札卜年幼,赐之皇子所用衣帽、数珠。康熙再次赐宴,席问谕道:“朕好生之心,本于天性,不忍尔等之灭亡,给地安置,复屡予牲畜粮糗,以资赡养”。“会同之时,见尔等倾心感戴,故将尔等与朕四十九旗(漠南蒙古)一例编设,其名号亦与四十九旗同”,三汗名号依旧保留,取消蒙古原有的济农、诺颜等封号,改用满洲贵族所使用的封爵——亲王、郡王、贝勒、贝子公等称号。鉴于“札萨克图汗无辜被杀,且所属人民离散,困苦已极,深为可悯,著将伊亲弟策妄札卜封为和硕亲王”;又将土谢图汗长子噶尔旦、札萨克济农古禄西希、车臣汗之叔纳穆札罗等封为郡王;土谢图汗之弟西第西里、车臣汗族叔车布登封为贝勒。

建汇宗寺。

多伦诺尔会盟之后,应喀尔喀王公之请,在多伦诺尔建立一座规模宏大的喇嘛庙,“以彰盛典”,作为暂居内蒙牧地的喀尔喀宗教中心,由哲布尊丹巴活佛主持该寺,“以一众志”。

编旗。

多伦诺尔会盟后,喀尔喀同漠南各部一样实行札萨克(旗长)制,共编三十四个旗,旗下设参领、佐领。

康熙三十六年,“殄噶尔丹,而返喀尔喀于漠北”,加封有功贵族,“增编为五十五旗,屯田于鄂尔昆河左右,并征其兵防讯于阿尔泰山”。雍正九年(1731年)增至七十四旗,因赛因诺颜部部长额驸策楞在同准噶尔部首领策妄阿拉布坦的较量中屡建奇功,“增赛因诺颜部”,令其辖二十个旗,正式形成三汗四部的格局。“乾隆中,增至八十二旗,建城乌里雅苏台及科布多,驻定边左副将军及参赞大臣抚之”,“喀尔喀四部之兵统于定边左副将军”。

从康熙三十年多伦诺尔会盟时起,喀尔喀已经同漠南各部一样成为清帝国境内的臣民,迨至康熙三十六年彻底摧毁噶尔丹、喀尔喀三部重返漠北,大沙漠以北的广大地区,已经成为清帝国版图中的一部分。

注释

①②③④《皇朝薛部要略》卷三。

⑤札包洛茨基在掠夺布里亚特蒙古部落时被击毙,向车臣汗硕垒寡妻进行劝诱的系该使团译员潘菲尔·谢苗诺夫。

⑥土谢图汗曾于1672年(康熙十一年)、1675年(康熙十四年),1684年(康熙二十三年)遣使俄国。

⑦1668年(康熙九年),蒙古民众攻打俄据点巴拉甘斯克,1671年(康熙十年)包围尼布楚,俄侵略者“奄奄待毙”。

⑧张鹏翮:《奉使俄罗斯日记》。

⑨钱良择:《出塞纪略》。

在《戈洛文出使日记》中记道:“有大批俄国军队,并有大量火营大炮协同他(指噶尔丹)作战”,“战场相遇时,”噶尔丹就“以皇家部队(指俄军)的名义恫吓他们(指喀尔喀)。”

张穆:《蒙古游牧记》卷七。

多伦诺尔又名七星潭,“多伦”汉语“七”、“诺尔”汉语“湖泊”。

上三旗系指由清朝皇帝统领的正黄、镶黄、正白三旗。

下五旗系指由亲王统领的镶白旗、两红旗、两蓝旗。

《圣武记》卷三。

据《皇朝藩部要略》所记:“喀尔喀旧俗汗最贵,济农次之,诺颜又次之。”

会同指诸侯会盟、朝见天子。

《清圣祖实录》卷一三一。

噶尔丹进犯时,纳穆札罗力劝车臣汗率部众十万归服清等。

乾隆御制《普宁寺碑文》。

设参赞大臣二人:一驻移布多;一驻乌里雅苏台,其中一人以蒙古贵族出任。

《圣武记》卷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