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除了河道上所有的障碍物之后,
我用十二根木头做了一个窄木筏。
我想这件事对我来说可谓轻车熟路,
因为多年以前我在尚普兰运河上
运木材时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我埋头苦干,特别渴望成功,
一方面是为了让福特老爷高兴,
另一方面也是想向亚当·泰德证明,
我的计划并非像他所说的那样只是纸上谈兵。
一个人可以控制木筏上的三根木头,
我负责掌控前面三根。
我们撑着竹竿顺流而下,
并在预计的时间内到达了贝夫河口,
最后还提前抵达目的地。
鲁道夫号蒸汽船——离开新奥尔良——威廉·福特——抵达雷德河上的亚历山大——决心——大松树林——野牛——马丁先生的避暑宅子——德州公路——到达福特主人家——萝丝——福特太太——萨利和她的孩子们——厨师约翰——沃尔顿、山姆和安东尼——印第安克里克的木材厂——安息日——山姆信教——仁慈的回报——筏运——小个子白人亚当·泰德——卡斯卡拉和他的部落——印第安舞会——约翰·M·提贝茨——风暴来临
离开新奥尔良奴隶监牢之后,我和哈里跟着我们的新主人穿过大街,伊莉莎哭哭啼啼,不时往回跑,硬是被弗里曼和他的手下推搡着往前走。最后我们登上了停靠在码头的鲁道夫号蒸汽船。蒸汽船在密西西比河逆流而上,快速行驶了半个小时,朝着雷德河上的某地进发。船上除了我们几个,还有不少刚从新奥尔良奴隶市场买来的奴隶。我记得有一个叫凯尔索的先生,据说是一个有名的大种植园主,买了一大群女奴。
我们的新主人名叫威廉·福特,住在路易斯安那州腹地雷德河右岸的埃文耶尔斯教区一个叫“大松树林”的地方。他是浸礼会牧师,在整个埃文耶尔斯教区,尤其是贝夫河两岸,非常有名气,几乎家喻户晓。他们尊称他为“上帝的仆人”。也许在大多数北方人的眼里,一个人如果奴役、买卖同胞,会有悖于其信仰的宗教或道义。伯奇和弗里曼,以及后面我要提到的许多人,都会让人憎恶和唾弃奴隶主阶级。但由于我做过威廉·福特的奴隶,有机会了解他的品格和性情,我可以很客观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基督徒比威廉·福特更为友善、高贵、真诚。周围环境和他人的影响让他无法看清奴隶制内在的根本错误,他也从未想过将他人当作奴隶据为己有是否有违道德;由于继承了南方先辈们的传统,他的观点也和前人没什么不同。倘若他生长在不同的环境中,受不同影响的熏陶,他的观念一定会大不相同。但不管怎样,他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是所有奴隶主的典范,能成为他的奴隶也算是一种幸运。如果所有奴隶主都像他一样,奴隶制度也不会带来这么多苦难。
我们一共在船上待了两天三夜,在这期间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现在大家都叫我普拉特,在我沦为奴隶的这些年,我一直使用伯奇给我取的这个名字。伊莉莎被卖的时候用的名字是德瑞德伊,由于她在被卖出去的时候闹出了不小动静,当时还被新奥尔良的记录员记录在案。
在旅途中我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处境,盘算着逃跑的最佳路线。当时我差点就向福特和盘托出我的身世,在后来的日子里,有时候我也会有这种想法。现在想来,如果当时我那样做了,对我应该大有好处。我一直盘算着逃跑路线,但由于担心计划失败,一直没敢付诸行动。后来福特先生的经济状况出了问题,我被转手卖给了别的奴隶主,从此我的逃跑计划完全破灭了。我深知其他奴隶主远没有威廉·福特心地善良。如果其他奴隶主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肯定会立马把我卖到更远的南方奴隶州。因为如果我逃跑了,对他们来说可是一大笔损失。他们肯定会把我带到德克萨斯州边境偏远的地方,像处理偷来的赃物一样卖掉。于是我决定把这个秘密永远藏在心底,决不对任何人透露半个字。我只能依靠上帝的眷顾,谨慎行事完成自救。
最后我们在离新奥尔良几百英里的亚历山大下了鲁道夫号,这是雷德河南岸的一个小镇。在那儿住了一夜,我们乘坐早上的火车到了离亚历山大十八英里的拉莫瑞尔河口。这是个比亚历山大还要小的地方,也是当时铁路的尽头。福特的种植园离拉莫瑞尔有十二英里,就在德州公路上的大松树林里。他告诉我们,因为没有公共交通工具,接下来我们只能步行。于是我们一行人跟在福特后面上路了。那天天气很热,我和哈里、伊莉莎都非常虚弱,由于得过天花,我们腿脚无力,走得很慢,福特让我们慢慢走,并允许我们随时坐下休息,于是我们一路上走走停停,休息了很多次。离开拉莫瑞尔后,我们路过了卡奈尔先生和弗林特先生的种植园,之后才到了大松树林。大松树林是一片茫茫原野,一直延伸到沙宾河。
雷德河岸边是地势较低的沼泽地区。松树林地势相对较高,其中沟壑纵横。高地上长满各种树木——白橡树,还有长得像栗树的锥栗,但最多的是黄松。黄松笔直粗壮,大概有六十英尺高。树林里到处都是胆小怕人的牛群,听到我们走近,它们大声喘着粗气,四处乱窜。这些牛有的刻有标记或打有烙印,还有的是没被驯化的野牛。这种牛的体形要比北方牛的体形小很多,让我觉得奇特的是,它们的牛角像铁钉一样,笔直地从头两侧伸出来。
中午的时候,我们到了一块三四英亩大小的空地,空地上建了一所未刷漆的小木屋、一个玉米仓,也就是我们说的谷仓,离小木屋一杆远的地方,还有一个用原木搭的厨房。这是马丁先生夏天避暑的地方。富裕的种植园主一般都把豪宅建在贝夫河岸,但会在夏天的时候来大松树林避暑,因为这里水流清澈,树木成荫。这个休养静居的地方对于当地种植园主来说,相当于北方城市里的有钱人所向往的纽波特和萨拉托加。
我们在厨房里吃了一些甜薯、玉米面包和熏肉,而福特老爷和马丁先生在正屋一起吃了午餐。这里也有好几个奴隶。马丁先生出来看了我们一眼,并询问福特我们每个人的价格,以及我们是不是新手等等一些问题,还问了一些与奴隶市场行情有关的问题。
我们吃饱喝足后又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接着又沿德州公路继续赶路,这条路似乎少有行人。一连走了五英里,我们没有看见一户人家,一路上全都是绵延不绝的树林。最后太阳快要下山了,我们又来到一块空地,这块地大约有十二到十五英亩。
这块空地上的房子比马丁先生的房子要大得多,上下两层,屋前带有走廊。屋后也有厨房、鸡舍、玉米仓,还有几间奴隶住的小屋。房子边上有一片果园,里面种着桃树、橘树,还有石榴树。这里四周树木环绕,绿草如茵,是个宁静的好住处,简直就是茫茫原野上一处绿意盎然的胜地。这就是我的主人威廉·福特的住宅。
我们走近房子时,走廊上站着一个黄皮肤的小女孩——名叫萝丝。一看见我们,萝丝就走到门口向女主人报信。很快女主人走出门外,迎接福特先生。她亲了亲他,笑着问我们是不是他买回来的“黑奴”。福特先生肯定地回答了她,之后让我们去萨利屋中休息一会儿。转过屋角,我们看到萨利正在洗衣服,她的两个小孩在她身旁的草地上打滚。看到我们后,他们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奔向我们,像兔子一样好奇地打量我们一番,又胆怯地跑回妈妈身边。
萨利把我们领进屋,让我们放下铺盖坐下休息,说我们一定累坏了。这时一个十六岁左右、皮肤漆黑的男孩跑了进来,他是这里的厨子,名叫约翰。约翰盯着我们看了一会儿,然后连句招呼也没打,转身就往厨房跑,边跑边笑,好像我们的到来是个天大的笑话。
长时间的赶路让我们筋疲力尽。不一会儿天就黑了,我和哈里裹着毯子就地躺下休息。像往常一样,我的思绪又飘到妻子和孩子们身边。我很清楚自己的真实处境,知道要穿过埃文耶尔斯茂密的森林逃跑几乎是不可能的,无边的绝望沉重地压在心头,但我的心还是飘到了萨拉托加的家中。
第二天早上,我被福特老爷呼唤萝丝的声音惊醒了。萝丝急忙跑到屋里去给孩子们穿衣服,萨利去挤牛奶了,约翰在忙着准备早饭。我和哈里则在院子里闲逛,四处打量我们的新家。早餐过后,一个黑人赶着一辆三头牛拉着的大马车来到空地上,车上装满了木材。他也是福特老爷的奴隶,名叫沃尔顿,是萝丝的丈夫。萝丝原本住在华盛顿,五年前被福特老爷买到这里。她之前从没见过伊莉莎,倒是听过贝利的名字。不过她们都知道或听说过一些街道和人名,所以两人很快就成了朋友,经常一起聊着昔日的时光,谈论过去的朋友。
那时福特老爷还相当富裕。除了在大松树林的房子,他在四英里外的印第安克里克还有一个大木材场。此外,在贝夫河口他妻子的名下还有一片广阔的种植园和许多奴隶。
沃尔顿拉来的木材就来自印第安克里克的木材厂。福特让我们和沃尔顿一起去木材厂,说他随后就到。离开前,福特太太把我和哈里喊进储藏室,递给我们一桶糖蜜。
伊莉莎依然愁眉苦脸,为失去孩子而痛苦。福特老爷想尽办法来安慰她,还告诉她不用做很多活,她可以和萝丝待在家里,一起帮助太太料理家务。
我和哈里同沃尔顿一起赶着马车,还没到印第安克里克木材厂,我们就彼此熟悉了。他生下来就是福特老爷的奴隶,说起福特先生的时候,沃尔顿就像谈论自己父亲一样,言语里充满了敬意。他问我从哪里来,我告诉他自己来自华盛顿。他从妻子口中对那个城市有了不少了解,一路上问了我不少荒谬奇怪的问题。
在木材厂,我们还见到了福特老爷的另外两个奴隶山姆和安东尼。山姆也来自华盛顿,他和萝丝一同被买到这里。他以前是乔治城附近一个农场里的奴隶。安东尼来自肯塔基州,是个铁匠,已经在这儿待了十年。山姆也知道伯奇,得知我就是被伯奇从华盛顿卖到这里时,他立马和我一起咒骂伯奇的恶劣行径,因为他也是被伯奇卖到这里的。
福特老爷赶到木材场时,我们正忙着锯木材、堆木材。那个夏天,我们一直在做这个工作。
每逢安息日,福特老爷就把所有奴隶召集在屋前的空地上,给我们讲读《圣经》。他向我们灌输友善待人、信赖上帝的观念——列出正直、虔诚之人才会得到的恩典。他坐在门廊上,男女仆人围坐在他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脸,听他描绘造物主的仁爱以及来世的美好生活。通常大家都屏息凝听,四周一片宁静,只有他的祷告声回荡在空气中。
夏天还没过去,山姆就完全信仰了基督教,他一心扑在宗教上。他随身带着女主人给他的《圣经》,一有空闲便拿出来细读。因为他读起来相当吃力,于是我经常读给他听,为此他非常感激。山姆的虔诚之举经常被来木材场的白人看到,惹得他们常说,像福特这样允许奴隶读《圣经》的人“不适合拥有奴隶”。然而,福特老爷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仁慈蒙受任何损失。实际上,我不止一次地发现,对那些善待奴隶的主人,奴隶也会以更辛勤的劳动回报他们。这也是我的切身体会。每天超额完成劳动任务给福特老爷一个惊喜成了我快乐的源泉;而在后来的主人手下,只有在监工皮鞭的督促下,我才不得不多干一些活。
为了得到福特老爷的赞许,我想到了一个让他获益的好主意。按照合同约定,我们生产的木材要运到拉莫瑞尔。一直以来,这些木材都是通过陆运送到那儿,但是运输费用不菲。木材场所在的印第安克里克溪流最终汇入贝夫河,但这条溪流又窄又深,有的地方不足十二英尺宽,而且沿途很多地方都被树干堵住。而贝夫河又和拉莫瑞尔河相连。经过一番探查,我发现从木材场到拉莫瑞尔走水路与走陆路的路程相差无几。如果能从克里克溪用木筏运输木材,可以大大降低运输成本。
木材场上的监工兼负责人亚当·泰德是个小个子白人,曾经在佛罗里达当过兵。得知我的想法后,他嘲笑我异想天开。但福特老爷却友好地接受了我的想法,还鼓励我试一试。
清除了河道上所有的障碍物之后,我用十二根木头做了一个窄木筏。我想这件事对我来说可谓轻车熟路,因为多年以前我在尚普兰运河上运木材时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我埋头苦干,特别渴望成功,一方面是为了让福特老爷高兴,另一方面也是想向亚当·泰德证明,我的计划并非像他所说的那样只是纸上谈兵。一个人可以控制木筏上的三根木头,我负责掌控前面三根。我们撑着竹竿顺流而下,并在预计的时间内到达了贝夫河口,最后还提前抵达目的地。
我们成功抵达拉莫瑞尔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福特先生对我赞不绝口,周围的人也都互相称赞说,福特先生的普拉特是“松树林最聪明的奴隶”——我就是印第安克里克溪上的富尔顿。周围人对我的称赞让我十分满意,赢了亚当更让我开心不已,因为他之前对我半带恶意的嘲讽刺痛了我的自尊。此后,我一直负责往拉莫瑞尔运木材,直到合同结束。
印第安克里克溪流经一大片茂密的森林。岸边住着一个印第安人部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们应该是奇克索人或是奇科皮人残余的族人。他们住的小屋相当简陋,由松树树干和树皮搭成,大概有十到十二平方英尺。他们主要猎食鹿、浣熊和负鼠,森林里这些动物相当多。他们偶尔也会用鹿肉同贝夫河口的种植园主交换玉米和威士忌。他们一般穿着鹿皮短裤、鲜艳的印花狩猎衬衫,衬衫的扣子从下巴一直扣到腰带。他们的手腕、耳朵和鼻子上都戴着黄铜饰品。女人们也穿着类似的衣服。他们很喜欢狗和马,养了很多矮小壮实的马。他们善于骑马,在马身上挂着用动物毛皮做成的缰绳、肚带和马鞍,还有一种特殊木头做成的马镫。我曾看见一群印第安男女骑着马飞速地冲进森林,沿着弯弯曲曲的小径,熟练地避开路上的树木。比起他们在马背上的飒爽英姿,文明世界里精彩绝伦的马术表演也显得黯然失色。他们骑着马奔向四面八方,呐喊声响彻整个森林,不一会儿他们又以同样的速度聚合到一起。他们在印第安克里克溪上的村落被称为印第安城堡,但他们的活动范围一直延伸到沙宾河。有时候德克萨斯州的部落会前来拜访他们,那时“大松树林”会呈现一片狂欢节的欢乐气氛。卡斯卡拉是这个部落的酋长,他的女婿约翰·巴尔提兹是部落的二把手。在溪上运木材的次数多了,一来二去我和这两个首领以及部落里的其他人都混熟了。我和山姆经常在做完一天的活儿以后去拜访他们。部落里的人全都服从酋长,把他的话当作律法条令。他们虽然野蛮却无害人之心。对于这种原始的生活方式,他们乐在其中。他们不喜欢开阔的乡村,也不喜欢岸边的空地,更愿意隐身于森林的掩盖之下。他们崇拜“大神”,钟爱威士忌,活得怡然自得。
有一次,从德克萨斯州来的游牧人暂时驻扎在这个部落里,我参加了他们的舞会。他们生了一大堆篝火,火上烤着一整只鹿,熊熊火光照亮了整个营地。男男女女交错围成一个大圈,一个人拉着印第安小提琴演奏着一首难以形容的曲子,曲调婉转忧郁,音符单调少变。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所有人围成一圈,跳起狐步舞,从喉咙里发出单调的声音,和小提琴弹奏出的曲子一样无法形容。第三圈转完之后,所有人突然停下大声呐喊,喊声震耳欲聋,似乎肺都要喊裂了,然后男女面对面组成一对,奋力向后一跳,接着又跳回来,如此反复两三次,之后所有人再次围成一圈,跳起狐步舞。跳得最远、喊声最高的人被视为最优秀的舞者。跳舞的时候,有些人会暂时离开圈子,跑到篝火前切下一片鹿肉来吃。
印第安人在树干中凿出一个研钵形状的洞,放上玉米,用木杵捣碎,做成玉米饼。他们跳着舞,吃着美食。奇科皮人举办着这样的印第安人舞会热情地招待来自德克萨斯州的客人,这是我在埃文耶尔斯大松树林亲眼所见的场面。
秋天,我离开了木材场,回到屋前的空地上干活。一天,太太让老爷去买一架织布机回来,好让萨利织些布,给奴隶们做冬天的衣服。可老爷不知道上哪儿去买,于是我提议,最简单的办法是自己做一台织布机,还告诉他我是个“多面手”,如果他同意的话,我愿意试一试。老爷爽快地答应了,还允许我在动手做之前去附近的种植园看看织布机的构造。最后织布机终于做成了,萨利说很好用。她每天挤完牛奶,轻松地织好十四码布,还能余下空闲时间。看见织布机运作良好,我又继续制作织布机,卖到贝夫河口的其他种植园。
在这段时间里,老爷家里来了一个叫约翰·M·提贝茨的木匠。老爷让我停下造织布机的活儿去给他做帮手。我和他一起工作了两个礼拜,帮忙刨木板、搭天花板,那时在埃文耶尔斯教区灰泥刷的房子极为少见。
约翰·M·提贝茨和福特老爷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他身材矮小、脾气暴躁、性情乖戾、心眼恶毒。据我所知,他没有固定住所,从一个种植园游荡到另一个种植园寻找活计。他名声很差,既不被白人待见,也不受奴隶尊重。他不仅无知愚昧,还有很重的报复心理。他离开埃文耶尔斯教区的时间比我早得多,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但可以肯定的是,被安排和他在一起干活的那天是我不幸的开始。在我和福特老爷相处的那段时间里,我从未见过奴隶制黑暗的一面。老爷从不使用强硬手段压迫我们,他会手指上苍,和蔼亲切地称我们为他的同胞,都是上帝的子民。每每想到他,我的内心就充满深情,如果当时我的家人能和我在一起,我会毫无怨言地给他做一辈子的奴隶。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无情的狂风暴雨即将向我袭来。命中注定我要经受只有可怜的奴隶才能了解的种种痛苦,在“大松树林”那段相对轻松的愉快生活即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