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大概不是玉堂春!”不等她说完,玉轻尘便接话道。
慕晚晴一惊:“公子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玉轻尘笑道,“先说你的发现吧?之后我再告诉你我所知道的。”
“嗯。”慕晚晴点点头,开始将她的发现一一道来,“第一,岑怀德是被人用利刃砍断了脖颈致死的,虽然尸体已经腐烂,但仍然看得出创口整齐平滑,没有任何参差痕迹,这至少说明,凶手臂力很强,很可能是练过武的,不然不可能一剑就砍断死者的脖颈,而玉堂春只是一介弱女子,按理说不可能做到的;第二,死者被人砍断脖颈,按理说应该有大量鲜血溅出,可是,我去过案发现场,屋内只有一小滩血迹,而且,作为证物的玉堂春的血衣也没有呈现飞溅状的血迹,显然,那个房间并非第一案发现场,而是死者死后被人移尸的,而玉堂春只是在发现尸体的时候沾染到血迹而已;第三,凶手很可能是左撇子。”
“哦?”玉轻尘问道,“你怎么知道?”
“一般来说,用右手砍人的脑袋,应该是从右上向左下砍,而岑怀德尸体的脖颈上的伤痕正是从右上到左下的。”
玉轻尘疑惑道:“这不正说明,死者是惯用右手的吗?”
“因为我怀疑凶手是从死者背后行凶的。”慕晚晴解释道,“虽然岑怀德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但是还是能够隐约看出,他死时的表情并没有太过惊恐。按照常理来说,如果是正面行凶,死者看见有人拿着一把长剑朝着自己脖颈挥去,不是应该很惊恐的吗?所以,我认为凶手是从背后行凶,而且,凶手是个惯用左手的人。”
“有道理。”玉轻尘点点头,肯定道,“那你以后追查,就从这方面入手。”
“我追查?”慕晚晴一怔,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公子的意思是,你不打算插手此案吗?”
“嗯,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事情。”玉轻尘点点头,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晩晴,从今天开始,包括岑怀德遇害一案在内,所有刑案归你追查,当然,名义上还是由我断案,而你只是负责跑腿而已,但事实上……”他微微一笑,举起手中的卷宗,“我却是在追查温州官员、赋税及军事调动的资料。”
慕晚晴稍加思索便明白过来:“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对!我们就是要造出一种假象,似乎我的全副心力都在岑怀德遇害一案,以此来遮掩我彻查温州的行动。”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慕晚晴有些不解地道,“公子是皇上钦点的刺史,要彻查温州,应该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为什么反而要偷偷摸摸的呢?”
“这件事说起来复杂。”玉轻尘沉吟了会儿,还是决定把实情告诉慕晚晴的好,“晚晴,你要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你绝对不能再告诉第三个人,尤其是云安然!你追查案子的线索可以随意告诉他,但是,我对你说的话,你一个字也不能让他知道,明白吗?”
慕晚晴犹豫许久,终于选择相信玉轻尘:“嗯,我记住了。”
“那就好。”玉轻尘微微松了口气,他了解慕晚晴待人的赤诚,原本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说服她,没想到竟然如此简单。然而,虽然决定将实情告诉慕晚晴,但此事千头万绪,真要解说分明,却又一时不知该从哪里入手。玉轻尘整理了下思绪,问道:“晚晴,你对温州了解多少?”
慕晚晴摇摇头:“在到傅阳县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样啊。”玉轻尘沉吟着,只好重新找切入点,想了想,道,“那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太子和九皇子之争吗?”
“记得。”
“按照王朝的管制,州以刺史最高,总管一切州务,下面设左布政使、右布政使以及驻军统领,分别协助刺史管理刑案、赋税以及州府驻军防务。名义上驻军统领受刺史管辖,但事实上,刺史多为文官,大多对军事防务一窍不通,根本插不上手,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说,驻军统领是一个独立的官职,根据派系不同,只对自己的上一级军事长官负责,比如,青木军就对九皇子负责,而黑松军则对五军都督,也就是忠勇亲王莫言歌负责。”
听到莫言歌的名字,慕晚晴心顿时漏跳了一拍。
“刺史虽然大多不过问军务,但是,如果有特殊情形,刺史过问军务,因为刺史是他名义上的上级,除非驻军统领想造反,否则也不得不得听命,;反过来,如果刺史胡乱插手军务,导致防务混乱,造成一定后果,驻军统领也可以向自己的上一级军事长官奏报,呈折皇上处断。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刺史和驻军统领形成一种表面的平衡。刺史由吏部任命,驻军统领则由兵部任命,这就形成了另一种制衡,因为,掌管兵部的是九皇子,而掌管吏部的则是太子殿下。”
慕晚晴点头道:“也就说说,这也是皇上对于皇子之争的一种制衡。”
“差不多就是这样。”玉轻尘点头,随即叹了口气,道,“但是,万事之中总有例外,而温州这一带则是例外中的例外。”
“这个例外的例外,就要从太子的母妃一系说起了。”
玉轻尘眼眸中忽然闪过一抹难言的复杂神色,顿了顿,才接着道,“简而言之,温州周围的临州、青州等四个州府,都曾是闻氏一族的势力所在,后来,闻西陵和皇后相继过世,皇上以雷霆手段掌握了政权,随即公布闻氏十大罪状,着相关人等下狱问案,但是却在临州四府遇到了阻碍。这里远离京城,四府官员甚少卷入朝廷纷争,而且,数年来,闻氏的势力在这四州府盘根错节,纠葛纷缠,即便是皇上,在拿不到明面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轻易动摇这四州府的民生,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调开这四州府原本隶属闻氏的赤柏军,代之以黑松军驻守,同时在温州这一线加固势力,监视并压制四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