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大唐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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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初唐韵事:千古一女帝(三) (1)

8、美丽的诱饵韩国夫人

武后媚娘册立的那一天,所有朝廷命妇都到肃仪门内朝贺,文武百官和四方外国的酋长齐在肃仪门外朝贺。武后又随着高宗去参见宗庙,外面太和殿上,里面坤德宫中,都排下盛筵,武氏合族都召进宫去赐宴。武后的父亲武士蒦封周国公,谥称忠孝,配享高祖庙;武后的母亲杨氏封为荣国夫人。许敬宗又上奏说:“前后王氏,父仁祐,无他大功,只因中宫懿亲,便超列三等,今王庶人谋乱宗社,罪应灭族。”高宗下诏破仁祐棺,戳其尸身,追夺生前官爵,尽捉王氏同族的子孙,放逐岭南。又降封太子李正本为梁王、梁州都督,后因武皇后不高兴,又降为房州刺史。

李正本一看武后处处和他作对,日夜寝食不安,到底忧惧成疯,终日穿着妇人衣服满街跑,口口声声说皇后派刺客来谋害他的性命。高宗于是又下诏把李正本废为庶人,囚禁在黔州,就是从前囚禁李承乾的地方。

武后因长孙无忌、褚遂良、来济、韩瑗等大臣不是自己的同党,就故意上表说:“陛下昔欲以妾正位中宫,韩瑗、来济、长孙无忌、褚遂良辈,面折廷争,忠义可嘉,乞陛下加以褒赏。”高宗就把皇后的表章给无忌等人看,褚遂良辈看了非常害怕,忙叩头乞休。皇帝于是下诏放逐长孙无忌、褚遂良一班人,改任武皇后子侄,从此朝廷中尽是武后私党,合伙儿听皇后的意旨愚弄皇帝。这时在帘后的武后已实操大权了,但毕竟自己是个皇后,于是她就想到了美人计,用此计把皇帝弄得精神衰弱,无心过问国家大事,那样自己的目的就可以实现了。

武后母亲荣国夫人知道了武后的主意也说好,只是怕高宗迷恋上了别的女子,武后失了宠,岂不是弄巧成拙吗?她们母女二人商议了半天,终于有了理想的计划。

过几天是武后的生辰,这是武媚娘入主中宫以后的第一个生辰,高宗下诏大赦天下,准许百官妻母进宫朝贺。宫中结起灯彩,歌乐悠扬,舞袖翩跹,到处都是寿筵;命妇们打扮得珠围翠绕地来赴宴。

武后一席酒设在百花洲,共摆着三大席:一席是皇后中坐,一旁荣国夫人陪席;左面一席,坐着武氏同族的女眷;右面一席,坐着武氏亲戚的女眷。一屋子人正喝得高兴,忽报万岁爷到,女眷顿时慌忙起来,正要回避,武后传谕说内家眷属,不用回避。众女眷只得按皇后懿旨,静悄悄地候驾。

不一会儿,窗外一阵靴声橐橐,皇帝走进屋子来了,哈哈大笑着说:“待朕来亲自替娘娘把盏,劝娘娘开怀畅饮一杯。”说着,就有小黄门捧过来金盘,盘中放着玉杯,宫女捧着金壶,皇帝满满地酌上一杯酒,小黄门把金盘顶在头上,在武后跟前跪倒,有贴身宫娥,把酒杯接去,送到武后唇边。武后饮了一口,就向皇帝检衽行礼,口称谢万岁洪恩,接着又亲自酌了一杯酒,回送在高宗手内,口称愿吾皇满饮此杯,万岁万岁万万岁!高宗手执着酒杯,回顾众位尊贵的妇人说:“朕与众命妇同饮一杯,为娘娘上寿!”顿时满屋子尖脆甜美的女音应声说:“领旨,愿吾皇万岁!娘娘千岁!”

高宗在一阵悦耳女声之中,感觉到一缕娇脆甜音分外动人,忙举目一找,只见一个二八娇娃倚立在一个美妇人肩旁,娇嫩得可爱又可怜;再看那妇人,雅淡梳妆,婷婷玉立。高宗忙问武后:“此夫人是何家眷属?”武后忙奏对说:“是臣妾长姊,越王府功曹贺兰越石之妻,不幸新寡,才于三日前回京,无怪陛下不认识了。”

高宗又问那娇小女儿是何人?荣国夫人代奏道:“是妾身的外孙女儿,也就是长女之女贺兰氏。”

这时武后便招呼她们母女俩走上前去参见皇帝,母女俩口称见驾,盈盈下拜,高宗忙唤左右宫女扶住,同时借机仔细地端相了母女俩一回,羞得母女二人忙把头低下。“真是美玉明珠,绝世佳人!”高宗说着,又回头对武后说,“大姨儿不是外人,既进宫来了,就留着她多住几天,在御苑中陪着娘娘玩玩,既解了娘娘的寂寞,又给大姨儿散散心。”

高宗退出内宫不一会儿,就有内侍捧着诏册进来宣读,封皇后的长姊皇姨姐武氏为韩国夫人,众命妇一听,马上齐上前来,围着韩国夫人道贺。从此武后媚娘就名正言顺地把韩国夫人母女安顿在宫里。

过了几天,武后在内宫摆宴为韩国夫人贺喜,六宫妃嫔都来陪酒,韩国夫人一高兴就放量饮起酒来。韩国夫人最讨人喜欢的就是一喝醉了酒,就有说有笑能歌能舞。此刻她那一张樱桃小嘴儿一开一合,一握杨柳细腰儿一摆一折,真是美妙如仙。武后媚娘看她醉得厉害,便命宫娥扶着她进自己的寝宫去,在龙床上暂睡一会儿,养养神儿。

韩国夫人正在酣睡,忽觉有人把住了她的小腿儿,轻轻地替她解去了一双绣鞋。韩国夫人惊醒过来一看,原来那位高宗皇帝爷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溜进屋子来,正站在龙床前笑嘻嘻地擎着韩国夫人的一双绣鞋儿把玩不已,一见韩国夫人醒来,低声说:“好一位风流放荡的夫人,怎么睡到朕的龙床上来了?夫人做的什么好梦,被人偷去了绣鞋儿,还不知道!”说得韩国夫人娇羞难当,止不住红潮一阵一阵罩上粉腮儿,高宗看了又忍不住伸手去捏,韩国夫人急忙躲着,也低声说:“万岁爷快别这样!让我妹妹进来撞见,可怎么好?”可高宗只管涎着脸皮当胸中扑来。

韩国夫人仰脸对着正在她身上贪婪地忙活的皇帝,不由得嗤地一声笑道:“陛下空放着六宫粉黛,不去临幸,为什么和我一个未亡人缠绕不清?”高宗叹了口气:“六宫粉黛尽是庸脂俗粉,有谁能赶得上夫人的一分一毫。再者夫人长着这样的天姿国色,若没有一个多情知趣的男子来陪伴,未免也太辜负老天的美意。朕原是一个最最多情的人,夫人若是一位观音,朕愿做一个韦陀;夫人若是一位嫦娥,朕愿做一头白兔;一辈子追随着夫人,侍奉着夫人,替夫人解愁销闷。”聪明多情多愁善感的韩国夫人正青春新寡,对着这良辰美景,正百无聊赖时,蓦地里遇到了五百年前的风流冤孽,听着这位风流天子趴在她身上说的柔情蜜意话,岂能不动心,接下来,她也如同妹妹一样,施展出她们武家女子都擅长的床弟本领,与皇帝陛下在龙床上销魂快意了一番。

9、三代风流女

武后媚娘在席间得到心腹密报,知道皇帝已然入彀,估计时间差不多恰到好处了,于是借口起身更衣,离席而去,四个贴身的宫娥跟在后面。走到寝宫的长廓下,看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两只白鹤,蜷着一条腿缩着脖子,在那里打盹。

武后媚娘吩咐宫女们站在廊下候着,她一脚跨进房去,果然正见绣幕沉沉,炉香袅袅,一声女子的娇笑从绣幕里面传出,接着又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在轻轻唤着“美人儿!美人儿”,武后立刻就把脸上涂满了极度意外和气愤,举手一把揭起绣幔,里面的两个人顿时吓得呆若木鸡。

僵持了片刻,韩国夫人羞得抬不头来,而那位无尚至尊的万岁爷只是装着傻笑。武后媚娘当然不敢直接奔着皇帝丈夫去,她在寻找战机中,正好一眼瞧见白玉几儿上还搁着一只绣鞋儿,于是冲上前就把那只绣鞋抢在手中,把韩国夫人按倒在床上,擎着那只绣鞋儿就向韩国夫人劈头盖脸地打去,口口声声地骂着:“你这个浪人的小寡妇!你这个偷人的小淫妇!”打得韩国夫人婉转娇啼,哀哀号泣。高宗看了万分疼痛,上前用力把武后拉开。

武后媚娘这才开始了她直接向皇帝进攻的战略,她一把就将自己的冠带脱卸下来,抛掷满地,然后直挺挺地跪在高宗跟前,一边哭一边说:“妾姊污乱宫闱,臣妾无颜再居中宫,愿陛下另选贤德,废臣妾为庶人,臣妾便感恩不浅!”说完还叩了几个头,然后站起身来就往外走。慌得高宗忙上去拉住她,嘴里连连说:“朕不但不废去你的皇后,还要让你做皇帝呢。”说着,真的把自己头上戴的一顶皇冠摘下来,给武后戴在头上,又涎着脸口称臣李治见驾,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着就作腔作势地真的要拜下地去,武后这才装作忍不住嗤地一声笑,忙上去扶住。

荣国夫人也心里明镜似的,估计该是自己上场的时候了,于是也借口喝得多了点,于是也恰是时候地来到了寝宫,正见皇后头戴一顶皇冠,那位万岁天子爷却秃着头向她的皇后女儿参拜着。而正倒在床上呜呜哭泣的韩国夫人也一见她的表演出彩时刻到了,于是她就下了床,一头倒进荣国夫人的怀里,配合着妹妹把这一出双簧戏演到最高潮处,叫一声母亲,说了句万岁爷欺负我,妹妹又打我,我好好的名节被万岁爷糟蹋了,我也没脸去见人了,就在万岁爷跟前自尽吧。说着,真的一头就向墙上撞过去,高宗顾不上武后,又去向韩国夫人左一个揖右一个揖地拜着,又把皇后的凤冠给韩国夫人戴上,说:“朕如今就封你做皇后吧。”

武后更是笑开了怀,说:“万岁让我做了皇帝,又封我姐姐做了皇后,不知万岁自己要做个什么?”高宗说道:“朕就给你们姐妹两人做奴才吧。”

说得母女三人一齐笑起来,荣国夫人这才说:“我这个长女既承万岁临幸过了,她也决没有颜面再回到贺兰家去了,只求万岁好好地把她养在宫中,不可辜负我女儿今日顺从万岁爷的美意!”这正是高宗求之不得的,当下连连答应,荣国夫人又回头劝武后,“娘娘请把胸怀放宽些,看在同胞姊妹份儿上,你大姐若得了万岁爷的宠爱,她也忘不了娘娘的大德。”说完又唤韩国夫人过来给皇后娘娘叩头陪礼,韩国夫人满面娇羞地才上前去,武后就一把拉住她的手,两人对擦着眼泪,好得心照不宣。

荣国夫人又拿过皇后凤冠要给武后戴上。这时一顶皇冠还戴在武后头上,她说什么也不肯让荣国夫人拿下,较真地说:“天子无戏言,我如今已代万岁为天子,这顶皇冠是万万不能除去的了。”直到高宗答应她以后在殿上,并坐临朝,不用垂帘,武后才肯摘下皇冠,交由她母亲给高宗戴上。

到此为止,母女三人把这出戏做得足足的,表演非常之成功,足令她们开怀不已。

从此每日临朝,都是皇帝皇后并坐宝位,文武百官都得仰视皇后的脸色,遇有军国大事,全是皇后拿主意,当廷传谕旨。皇帝虽说坐在当殿,却不敢多说一句话。内外臣工的奏章上都称皇上皇后为二圣。这时的高宗一心都在韩国夫人身上,原也无心管理朝政,见武后凡事都抢在前面,他也乐得偷懒,每日一退朝,就急急地去找韩国夫人玩去了。

韩国夫人住在正宫偏东方向的延晖宫中,她嫌院子狭小,高宗就传谕工部,立刻在御苑偏西的空地上,建起一座高大华丽的宫院,一切装饰都照正宫格局,称作迎喜宫。

宫后面又盖了一座花园,花园内楼台曲折廊阁繁复宛延。内中一座采云楼,雕琼刻玉,富丽幽深,高宗把这座楼赏赐给韩国夫人的女儿贺兰氏做了妆阁,也是十二个宫女十二个小黄门伺候着。贺兰氏天生秀美,虽说小小年纪,一言一笑就极妩媚动人。高宗和韩国夫人每在花前月下缠绵,也不避忌贺兰氏的耳目。她和高宗很是亲热,总是撒娇地拖着甜甜的长音,叫高宗皇帝为阿爹。高宗也常常抚弄着贺兰氏的粉脖儿,唤她小美人儿。有时贺兰氏清晨睡在床上时,高宗就悄悄进房去,坐在一旁看着她,直看到她起身穿衣梳妆完毕,然后抱在怀里玩笑一阵,才拉着她的手,和韩国夫人一块儿用早膳。

韩国夫人也放出百般手段,迷住这位风流天子,两人玩到十分动情时,也不管花前月下筵前灯畔,随处都会干着那些风流事,有宫女内侍们在一旁守着,也全不避忌。

那天晚上,高宗搂了韩国夫人交颈儿睡着,香梦沉酣之际,忽然夜半钟声惊醒了高宗,他睁眼一看,一抹月光正照在纱窗上,映得窗外的花枝好似绣上去的一般,良辰美景不可辜负,高宗把睡在怀中的韩国夫人轻轻推醒。高宗一骨碌坐起来,拥着韩国夫人的娇躯,走到院子里来纳凉。

这时正是盛夏天气,韩国夫人袒着雪白的酥胸,只用一幅轻纱围着身体。那草地上原有几榻陈设,预备纳凉用的。高宗扶着韩国夫人在榻上躺下,月光直透进美人玉躯上围着的那幅轻纱,越发映得韩国夫人的一身肌肤如凝脂般白净、如酥糕般柔软,高宗忍不住低低地唤了一声天仙,扑上身去,两人就在凉月风露之下直疯狂到明月西沉,才矇眬睡去。

第二天醒来,高宗皇帝和韩国夫人一齐头眩发烧,慢慢地昏沉呓语起来。这天早朝时就只有武后媚娘一人坐在正殿上,受百官的朝参。

一下朝,武后就急急请来年已八十余岁颇负盛名的御医许胤宗来给两人诊治,结论是万岁与夫人同患一种病,都是风寒入骨。但万岁体力强健,尚可救药,而夫人娇弱之躯,怕无法可救。果然虽经众御医们竭力救治,十多天过去了,高宗病势渐渐减轻,而韩国夫人却一天重似一天,到第二十日上,香魂渺渺脱离玉躯而去了。

武后怕高宗得了韩国夫人逝世的凶信,加重病势,传谕内外宫人瞒着他。直直五六十天后,高宗全好了,要到迎喜宫探望韩国夫人去,武后这才说了实话,高宗顿时痛哭倒地,亲自到迎喜宫中去哭灵。

一走进宫中,只见屋子正中供着一座灵台,素幡白帏,煞是凄凉,高宗大哭了半天才被内侍们劝住了,却听到灵帏里面有隐隐的女子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