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说什么,难道?
装着不懂地问道:“没有啊,我觉得挺宽敞的!”
一边心头却暗跳起来,手心竟沁出了汗,和他暂住只是为了避开子衿,不料今天却要假戏真唱,这可如何收场?
他皱着眉,小孩子赌气一般嘟着嘴,用眼角的余光扫着我,看到我神色不变,这才微微的松了口气,脱口而出:“我喜欢你……”
果然来了,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静姝却无此意!”
岳出尘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巴,似乎生平从末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惊讶过后瞬间又恼羞成怒,冷冷地说:“是本王配不上你这个所谓的公主还是你另有所属?”
知道他想到了别处,苦笑一声,看来要费一番唇舌了,我低头恭敬地说:“王爷龙章凤资,气度天成,是我配不上王爷才是!”
岳出尘听了这句话脸色稍霁,等着我说下文。
“但静姝实有难言之忍,而且有一件要紧的事没有完成,静姝发过誓,若不完成此心愿,便不会对世间任何一个男子动情,所以,并非嫌弃王爷,更不是心有所属,还请王爷见谅!”
他不悦地说:“有什么事莫非连我们岳家都不能替你解决吗?”说话间神情骄傲,大有俾倪天下的气势。
我轻叹,你岳家再历害,终究是淳于凌霜的臣子,难道竟真能超过皇家吗?
知道他性子急躁,也不点破,看到他腿疼又犯,皱眉不语,便挑了两块银霜炭加进炭盆中,又拿了一件厚的披风披在岳出尘身上为他挡寒,但他却不领情,哼了一声执意不穿。
我只得将它放下轻声道:“幸尔我学了针灸按摩之法,就算绿衣不在,我也可以替你继续治疗,等开了春,天气暧了应该不用拄拐便可以走了!”
“不要转移话题!”他仍然冷冰冰地追问着。
“君子不强人所难,再说静姝资陋色薄,恐怕不能承受王爷的厚爱!”
我已经努力把话说得委婉,心中却无奈而又苦涩,子衿已毁了我的一生,这一生恐怕我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了,岳出尘,末免太骄傲自大了,可惜这次注定不会有结果的。
“资陋色薄?”他看着我,一双如墨般的眸子燃着两簇小小的火焰,俊白的脸奇异的泛着红晕,半晌才缓缓地说:
“出嫁当天你却公然逃婚,哪个女子有你这样的胆色?而新婚之夜末和自己的夫君同房,不但没有哭泣恼怒,反而吃饱喝足自已安然睡觉,哪个女子如你这般坦然?雪地折梅,妙弹琴乐,挥墨成画,受冤不惊,虽则当时对你不悦,但不能不说你的才气和胆色所折服。若你对我无情,为何几次三番的救我?待我动了真情,你却退避三舍?这是欲擒故纵,还是报复我之前冷落了你?”
什么时候,一向冷漠的岳出尘已经注意到了这些细枝末叶,并且将我的无意之举看成了别有深意?面对他的咄咄逼人,我真有点手足无措了,若是再次拒绝,不知道他会不会恼羞成怒,若不拒绝,恐怕他又生别意,真真叫人为难!
眼角的余光瞟到瓶中的腊梅虬曲的枝干,为了化解这尴尬的气氛,灵机一动,扬声叫道:“阿卷,去折了一些残梅的枝节来!”
他更加疑惑,不知道我要搞什么鬼,我拿出一坛竹叶青酒,捡了两个细瓷雕花的流光杯来,微微一笑道:“有道是酒中浮竹叶,杯上写芙蓉,所以喝这竹叶青酒一定要配是芙蓉杯才能品得出味道。不如我们一边品酒一边谈心可好?”
他微微点头道:“不知道你又要玩什么花样,我且看看你还有多少新鲜玩艺,喝酒便大碗的喝,偏生要折梅枝,寻芙蓉杯,既然如此用心,倒也不能辜负你的一番美意。”
阿卷抱了一捆梅枝过来,在银炭霜上燃了枯枝,又用银吊子吊在上面,里面满满地加了澄清金黄的竹叶青酒,以扇子在旁边轻轻的扇火,不一会儿火势渐大,有微微的梅香逸出,酒也慢慢的热了起来。
我命人搬了梅花填漆的小茶桌,摆了四碟点心小菜,两双乌银沉木筷,这才微微一笑道:“这竹叶青酒若用了青梅枝煮,便别加了一份梅的幽香,滋味与众不同,当日曹操曾青梅煮酒与刘备论天下大势,今日静姝不才,也要和王爷谈论一番何为英雄!”
岳出尘来了兴致,抛开了先前的不快,眼睛一亮,饶有兴致地说道:“本王原以为女子的功用只是传踪和取悦男子,不料你竟发此豪言壮语,倒是愿闻其详!”
知道他一向言语无状,也不与他计较,只是仔细的拭着杯子,静待酒开。
过了片刻酒香渐浓,咕咕的冒着泡,一室梅香酒香相融,让人陶醉其中,阿卷盛了酒,这才笑语盈盈的立在一边服侍两人。
我端起酒杯道:“这竹叶青酒是有十二味药材加了竹叶泡制而成,具有强身健体,穿筋入骨的作用,最适合王爷饮用,且干了这一杯再谈其它!”说完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呈了干净的杯底给他看。
他面露微笑,朗声道:“果然豪爽,好,干一杯!”
两人几杯热酒下肚,但觉得亲近了许多,我趁着酒意问道:“王爷这腿听闻是在战场上负伤的?”
一提到此事,他便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怒道:“夏执素这个奸人,趁我在阵前对敌,竟出暗箭伤我,此仇不报,我岳出尘枉活一世!”说完大口地喝了一口酒,可见此事他一直引以为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