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风起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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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众人都认为项梁说得对极了。于是,项梁率军英勇地进击秦嘉。秦嘉抵敌不住,败走胡陵。

项梁引军追至胡陵(沛县北),再次大败秦嘉,秦嘉战死在乱军之中。

项梁再引军围住了楚王景驹的王都,景驹怕城破受辱,无奈地自杀了。项梁于是就全部收编了秦嘉的军队。项梁刚刚整编完了自己的队伍,就得到了秦军逼近的消息。

此时,秦将章邯率军追击义军,挺进到了栗县(今安徽夏邑)。项梁的军队已经壮大到了十万人马了,他正想和秦军较量较量呢!项梁就派别将朱鸡石和余樊君迎敌。

一时间,江淮大地上,烽烟滚滚,旌旗蔽日,双方斗智斗勇,秦军恃强,义军恃勇,只杀得血流成河,人马相藉,烟尘斗乱。

杀声聚起,江淮震动,马嘶蹄急,鹰鸟俱惊,刀光剑寒,寒星迸溅,弓弦响处,人仰马翻,剑光掠过,血溅征衣,钺斧划过,首级不存。

好一场动天地、泣鬼神的战斗。

经过十余天激烈的较量,英勇的义军还是不敌强悍的章邯军。义军败北,余樊君战死,朱鸡石战败,逃到胡陵。

项梁得知二将战败的消息,急忙引领大军杀到薛地,迎战秦军。

阵前,项梁愤怒地斩杀了败将朱鸡石,激励士气,然后麾军英勇地进击,击退了秦军。双方陷入了战略对峙的局面。一日,项梁正在中军帐内,与项羽和诸将商议杀敌的事情。

小校入帐,禀报说:“有一个叫做什么沛公刘季的来见将军。”

项梁倒是听说过沛县的刘季起兵反秦的事,眼下正是要团结天下英雄,广泛地结成反秦同盟的时候,刘季来投,让项梁很高兴。

项梁忙吩咐小校:“快请沛公入帐。”

刘季遂入帐来见项梁。

项梁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叫做刘季的很有王者气派、风神俊逸的男人。

刘季见了项梁,深施一礼,对项梁说:

“在下沛县刘季,斗胆擎旗举事,自度德薄能鲜,今特投奔将军帐下,愿效犬马之劳。”

项梁回礼道:“哪里哪里!沛公言重了!在下亦是草莽之人,今有沛公这样的大才来投,项梁实在是愧不敢当。”言罢,项梁吩咐,好生安顿沛公,当即备酒,宴请刘季。

几天后,沛公刘季向项梁诉说了失却丰邑的苦处,暗示项梁,欲要借兵回攻丰邑。

项梁听了,慨然说:“沛公的事就是我项梁的事,我一定助沛公夺回丰邑,方显得我对沛公的恩义!”

项梁慷慨允诺,交给刘季精兵五千,随刘季回攻丰邑。

刘季麾军再攻击丰邑,项梁的这些士卒精于攻城战,刘季终于拔其城,破城而入。雍齿仓惶逃走,远逃至魏国,投奔在魏王咎和周市的麾下。

刘季遂复占据得丰邑之城。

转眼到了二世二年(公元前208年)的六月。

一天,项梁得到了北方传来的消息,得知陈胜已被庄贾杀死的消息,很吃惊。作为上柱国,项梁为失去了张楚的主心骨而悲伤着急。

项梁的谋士,已年逾古稀的范增,向项梁进言说:“陈王乃是氓隶之人,斫木为兵,揭竿为旗,一呼百应,天下云集而景从,陈王虽然才能不及中人,更无仲尼、墨翟之贤,没有陶朱、猗顿之富有,却能一夫作难而七庙隳。其功不可忘!我等当继之。今陈王已亡,天下纷扰,公为楚之上柱国,当挑起天下重担,担当起天下大任。而项军乃天下强兵之首,将军有理由为张楚分忧。”

项梁道:“足下所言极是。”

于是,项梁召集各路义军及诸侯首领来薛地共商反秦大计,以图稳定人心,凝聚义军,共筹大略。

各路义军首领和各诸侯首领都响应项梁的召唤,纷纷奔赴薛地聚会。刘季也受项梁之邀与会。

会上,范增说:“夫秦灭六国,楚最无罪,自怀王入秦不返,楚人怜之至今。而秦至灭楚,罪大恶极,楚人之仇,不共戴天。”

人皆说:“先生之言,皆是我等之言!”

范增接着分析说:“秦亡楚,楚人仇秦最甚,反秦情绪最高,而楚地地广人众,反秦的力量是最大的。”

范增再引用楚南公的话“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来坚定大家的信心,鼓舞大家的士气。并且劝项梁立原楚国王室之后为王,这样义军的影响力、号召力会更大一些。

项梁认为这样做很对,立即派人寻找原楚国王室的后裔。

使者们寻找了许久,最后终于在民间找到了那被秦籍没为奴、正在为别人牧羊的原楚怀王的孙子熊心,并把他带回了薛地。项梁及诸人于是就拥立熊心为楚王。

为了唤起楚人对故国的怀念,众人就仍称熊心为楚怀王,以从民望。同时拜东阳人陈婴为上柱国,食邑五县。项梁自封为武信君,执掌义军联盟军政大权,成为了各路义军的实际首领。

薛城之会上,众首领共同商议、定下了反秦的大略:

楚怀王与上柱国陈婴共居盱眙台(今江苏盱眙东北),坐镇后方。

各路义军按照约定,各自分进合击秦军,各路义军由项梁统一调度,运筹大略。

在薛地休整数月之后,各路义军迅速展开行动。

顿时,中原大地上,几千年来,第一次迅猛地刮起了反抗暴政的历史旋风!反秦风云迅速旋起。

中原大地,惊鹿疾走,引得天下英雄共逐之!

二世二年(公元前208年)七月。

项梁、刘季冒雨引军攻击亢父(今山东济宁南)。

刘季纵马冲在队伍的最前面,雨水和汗水交融在一起,刘季双眼圆睁,提三尺剑,跃马冲锋,举臂擎剑,疾驰高呼。

士卒见刘季如此英勇,精神大振,杀声振林越,向前冲杀。士卒们似蝗似蚁,越山越岭,呼啸而至,红旗漫卷西风。其情其势,惊天动地。

围城的士卒似海似潮,亢父城恰似一叶孤舟,动荡飘摇。

亢父守将吓得屁滚尿流,急忙易容改貌,装扮成百姓模样,混出城去,弃城而逃。

义军于是占领了亢父。

此时,秦军主力章邯的军队正在东阿(今山东东阿西南)。章邯在那里围困住了齐王田荣的军队。

田荣危急,急忙派遣使者向项梁求救。项梁于是离开亢父,率军北上,驰援田荣。

章邯听说项梁率军杀来,急忙来战。

项梁统军山呼海啸般地杀来。双方一接战,章邯就被义军的气势吓了一跳,心中先自怯了三分。两军激战数天,章邯军大败,秦军退出了东阿。东阿之围遂解。

解除了齐王田荣的围困后,项梁就麾军南下。

项梁回军途中,飞令刘季、项羽共同率军攻克城阳(今山东菏泽东北)。

刘季、项羽得令,二人统军出战,同心协力,如同兄弟,并肩战斗,士气极旺。很快就攻克城阳。接着,刘季、项羽又率军向西进击濮阳(今河南濮阳南)东,将濮阳的守军打得大败。

八月,刘季、项羽进抵雍丘(今河南杞县),义军与秦军展开大战,战斗之激烈亘古未见。

战斗中,弱冠英年的项羽一马当先,使一支方天画戟,万人难敌,刘季随后,锐不可当,直杀得星辰欲堕,日月无光。

在两个月的时间里,义军五战五捷,攻城掠地无数。

沛公帐下的大将曹参,斩杀了前来督战的秦三川郡守、丞相李斯的儿子李由,军心大振。

项梁也率军从东阿操戈南下,破袭定陶,据守定陶的秦军抵敌不住,退出定陶。

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项梁并不是一位完美的智者。

刘季对秦军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对秦军始终以果敢又谨慎的态度谋之。可是,天下的形势大好,义军节节胜利,项梁觉得义军现在太强大了,秦军也不过如此,不堪一击,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十二个月来,义军连败秦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逢城必下,项梁对秦军开始轻视起来,太史公司马迁在《史记》里记载此时的项梁曰:“益轻秦,有骄色。”

部将宋义见了项梁这样,很担心,他告诫项梁说:“战胜,而将骄卒惰都败,今卒少惰矣,秦军日益,臣为君畏之。”

项梁不听宋义之言,不再把秦军放在眼里,对秦军渐渐疏于防范。

九月,秦政府将所有的精锐部队都交给了章邯,做足了击杀义军的准备。

义军的大帐中,卧榻上,项梁正在呼呼大睡,眉头一扬一扬的,脸上笑意闪烁,谁知道他梦到的是些什么顺心的事呢?

项梁沉浸在胜利的甜梦之中时,帐外下起了大雨。项梁没有被风雨声惊醒。

夜很暗,九月的中原之地,很寒冷。凄风冷雨中,章邯和士卒们一同急行军,悄悄地接近义军的大营。

夜色暗浓,雨打风吹的,义军的哨卒和士卒都缩进了哨亭和营帐中避雨生火取暖去了,外面有没有秦军,有没有人声马嘶刀枪剑戟的碰击声,士卒们全都不知道,他们也不可能知道。

章邯率领二十万秦军,人衔枚马裹蹄,疾速行进,恰似神兵天将,以优势兵力突然包围了项梁的大营。然后趁天色微明雨浓之机,对项梁的军营发动了突然袭击。

项梁被这突如其来的秦军的攻击惊呆了,他大喊着,想要组织反击,可是兵慌马乱的,人人逃命不及,谁又听得见他的叫喊?就是听见了,谁又会听他的!来不及组织反攻,项梁被人流挟裹着,向前推进。

项梁在那里大喊大叫的,没有引起义军士卒的注意,倒是引起了秦军的注意,秦卒们就知道了这人一定是一位将帅,秦卒们一起扑向他,乱刀挥起,将他砍得血肉模糊。

项梁,这位义军的杰出统帅,在一片混战中被杀身亡,这是继陈胜吴广之后,又一位义军统帅的罹难!

值得慰藉的是,项梁虽然战死了,但义军主力尚存。项羽、刘季当时在外征战,逃过了这一劫。

项梁罹难后,众人就推项羽为项梁军的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