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雪的这一天,饭迟迟不来,第五饥肠辘辘,等的十分焦躁恼恨,恨她柳豆天天在下边吃好吃罢,才给他送上来。
但是恨罢又觉得惭愧,肯伺候就不错了,他知道柳豆心里有多恨他,几乎每天他都要撞到柳豆黑黑盯着他的眼睛,那眼睛是把刀,是寒刃,是要插进他肚子里的带勾的刀!
……
所有备下的柴禾全用完了,老王将一只凳子劈了生火,稀粥只做了个半熟夹生,柳豆小小心心端上楼。
把稀粥捧给第五,她的眼睛扫上第五的腿,第五的左腿肿的超过右腿两倍。
她向他腰部扫了一眼,刚才老王说一旦肿到腰处就骇人了,会死!
想到死,柳豆害怕,可她看不出第五肿到哪里。
第五风卷残云的喝掉稀粥,根本没觉出熟或者生。
柳豆把两只馒头递给他。
他咬上馒头,馒头没蒸透,冷,从里到外的冷,他心里便又想着她柳豆每次在下边吃罢饭才给他吃。
知道伺候自己叫她心烦的很,他得鼓励她,自然不能说出去以后要给她多少钱。
他知道对柳豆什么最管用!
他说,老王昨天上来说你长的好看。
其实柳豆现在还好看什么,头脸上的伤模糊一片,肿胀如鼓,七分鬼三分人。
第五又说:老王困在山里有二十多天了吧!
就这一句,行了,够了,不说了。
柳豆坐在对面的小条桌上眼睛嗖的张了一下,又落下去,象一片羽毛一样悠悠悠的落下去。
第五知道起了作用,点到为止,不说了。
他大口吃起馒头来,馒头干的几乎噎住喉咙。
柳豆闻到他手上的馒头味儿,咽着唾沫抬头,看着他手上的馍,她细小的喉结咕噜咕噜咽唾沫,黑亮的眼睛从那馍上挪不开。
第五被她盯的不好意思吃了,每天一碗稀粥两个馍只够垫个胃底子,他们的肚子从来是刚放下碗就又开始咕噜噜叫。
他小口啃着手中的馒头,叫柳豆帮忙化碗水往开支她,柳豆从那馍上一截一截拿开眼睛,咽着唾沫去水桶边。
温度过低,这屋放不住水,桶里缸里全是冰,要喝要洗全得化了才能用。
柳豆把眼睛又看了看第五手上的馍,拿了碗下楼去。
她在楼下用一点余火星子化了块冰。老王说多温一温,第五持续低烧,胃里再吃进冷水,冰火相撞,必损无疑!
化好水,捧到楼上给第五,他喝完水,柳豆给了他两块糖,比前两天多一颗。
多出的这一颗,让第五觉着是自己给她的“鼓励”管用了,她怕他第五宏途完蛋,他完蛋不要紧,但她怕老王,所以她不能让他第五宏途完蛋。
好人老王不招她不惹她,她怕老王!她真是有病了,想到这,第五又生出愧疚,活出去一定会补偿她的。
他们俩对坐嚼着金丝猴奶糖,第五忽然有些脸红,这奶糖是那天堕胎他买给她补血的,他却娘们儿似的吃上了!
真丢人啊!